第1章

朵米故事会 2024-09-06 风筝借寿
爷爷大限将至,可他却告诉我自己不想死。
他让我放飞风筝帮他“祈福”,可我越看风筝越不对劲,只觉得其是由某种皮扎成。
随后村里真发生了几起命案,而受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的脸都不见了。
1
我算是半个孤儿,因为懂事起,仅存的家人已经剩下爷爷一人。
不过小时候他经常打骂我的缘故,以至于我们关系并不亲昵,在几年前,我便已独自一人搬离山区进了城市。
若不是这次接到村里队部电话,说是他身子出问题进了医院,而老支书更是叫嚣再不回来就要取消我户籍,我想我也。。。
乡村的治疗所条件很是简陋,一张铁床,几瓶营业液几乎就是全部。
我走进病房的时候,病床上枯槁的老人才是微微睁开眼,也是这时起,我才发现几年没有相见的他已经垂垂老矣。
"是小洁吗?“
老人在床上问了一声,似乎眼色不行。
我提着水果,默默向前走到床沿。
”嗯,早上搭的车,中午刚到。“
两人没什么话题,除了年龄断层,我同他之间貌似天生就隔了一层屏障。
”好孩子,真是你回来了啊?我让着村上不要给你打电话,不要打扰你,可他们就是不听。“
他从床上挣扎着坐起,埋怨的神情上带着些许慈祥。
老人家都是如此,即便生病了,也怕打搅到自己的孩子。
可那是别人家的老人,自己这一爷爷,不是从来都尖酸刻薄,唯利是图么?
一时间我觉得对他有些陌生,心说不会是让人“夺舍”了吧。
不过遐想归遐想,我口头还是应承道:“还好,这年头交通发达,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那就好。”
爷爷好像很贴心,他伸出丘壑纵横的老手,在病床空着的位置上拍了拍,示意我坐下。
???
见状,我有些迟疑。
而见到我没反应,他神色黯了黯。
“小洁,以前是爷爷不对,你能原谅我不。”
他破天荒的认了个错,而话末,更是峰回路转的啜泣了起来。
“小洁,其实医生告诉爷爷,我已经没几天可活了。”
。。。。。。
2
治疗所内的对话,最终以他告诉我不想死结束。
可死不死的,我说了哪里能算。
原来他有一个请求。
当然,非是要我去改”生死簿“,而只是爷爷想照着祖上规矩,让我帮他放”祈福“风筝。
据他所说,这祈福风筝上天,就和立长生牌差不多,可以为活人消灾解厄。
这种五迷三道的事情,若是以往,我自然是要拒绝,可今天见到他已然一副风蚀残年模样,性子也再不如以往刁恶,
我终于还是看在了血缘关系的份上应了下来。
走出了治疗所,我拿着爷爷托付的红色布囊和一把钥匙,在步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候,便是回到了老家祖宅内。
小山乡村,大多住的都是土坯屋子,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我家祖上条件还行,红砖青瓦的,虽然比不上地主老财,可却是也有两进院落,四五间房。
许久没回来,我摸了摸藏在墙缝里的钥匙,打开大门之后,见着里面还算熟悉的布局,心头顿时浮起许多回忆。
八九岁之后,几乎是一路靠毒打成长起来,而在之前,却是有些记不住了。
不过想来也是不怎么美好,不值得绞尽脑汁去苦思冥想。
扫了扫自己思绪之间的阴霾,我跨过门槛往里头行去。
老宅的几间房中,有一户是常年上着锁的,早我记事起,就从来没有见着房门打开过。
我拿出钥匙,也就是爷爷在治疗所托付给我的两件东西之一,对准了锁眼,老式枕头锁咔哒一声,闩条已经弹开。
打开屋门,里头沉郁的粉尘气扑面而来,我踏了一步往里迈进,随后扫了一圈,才是见着了有两根用来照亮的白蜡烛。
找出打火机,我在桌案上将蜡烛点亮,阴暗的空间内,也是这时视线才有了些许提升。
屋子很大,是老宅内其余所不能比的,而在里面靠墙的一角,摆着一方类似拔步床的巨大神龛。
此时借着火光,我看见神龛里头立着许多半米来高,却是以黑布罩起来的牌位。
虽然爷爷早有告知,说那些都是高家祖宗,可我心底也是不免升起了一丝怪异。
高家的祖宗为什么要用黑布遮着?
我心里疑惑着,却不料这时,背后突然卷起了一阵阴风。
一直敞开着的两扇木门,突然间啪的一声就给合上了。
霎时,四周的空气变得有些凝重,而我的心跳也是砰砰剧烈的鼓动了起来。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刚刚突如其来的妖风,将神龛处黑布吹得略略作响。
而不经意间,我好像从那些黑布扬起的缝隙中,看到了些什么东西。
这是昨晚没睡好?
要不然木牌上怎么可能长着张白脸?
我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眼神龛内。
“算了,他既然嘱咐过我不准靠近,那我也不该自讨没趣。”
祖厅老宅,女性身份向来有着许多掣肘,而来之前,爷爷自然也叮嘱过几条。
所以即便有些狐疑,我也是打散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房子中,随后在一个尘封的老箱子内,我找到了所谓用来祈福的特制风筝。
那是一个看起来款式老旧的竹编纸鸳,存放了不知多久,上面一层薄薄且黯黄的丝质纸,看起来濒临破裂。
照着爷爷的说法,我把他交待的另外一物,也就是那个红色布囊,系到了风筝龙骨上。
这东西,应该是许愿纸条之类。
我拿上了风筝,很快去到了村东头一处田埂。
脚下的地方并不宽裕,可爷爷说这里是块生气积蓄的福地,只有在这种地方,祖上传下的祈福风筝,才能起到帮他延年益寿的作用。
很快,风筝在我的屡次尝试下,终于逐步开始腾飞起来。
我抬着头,等确定风筝遁入高空,随之便是将早已准备好的几句法咒默念了一遍。
这是爷爷吩咐的,说是祖上用以祈福的畿语,我大抵当成信仰之流,想得倒也不多。
只是没料到,当我几句咒语念毕,手头牵着的风筝丝线,却是莫名的滑出了一截。
我心说古怪,还真当以为有什么神乎其神的事情发生。
可定睛一看,才知是有一只古怪的黑身白脸鸟,在飞过上空时,一不小心往风筝上冲撞了过去。
被黑鸟撞了一下,风筝果断从高空滑落。
而当着我走到边上想要将之拾起时,下一刻,看着其上一摊暗红,却是不由双眉紧锁了起来。
4
怪鸟在空中同风筝相撞,不知何故,竟然吐了二两小血于纸面。
可这都也还不算奇怪,此时我唯独想不通的是。
是那沾在风筝上的血沫,为什么乍一看,形状像极了一张人脸。
又是人脸?
拿着手头的风筝,我换了几个角度观察,但不出意外的,结论倒是出奇一致。
“小洁?”
就在我思忖间,一声招呼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侧头看了一眼,才见着田埂道路上,一个年轻的身形正冲我不住招着手。
”翔哥,你怎么在这?“
见着来人是小时候玩伴,我放下了手头风筝,血印人脸的问题,也只能暂时归咎于凑巧。
”出警呢。“
李翔应了一声。
从学校毕业后,他就在村里治安队混了口饭。
”我昨天就听说你回来了,没想到,今儿个还真碰巧见上。“
高兴的说了一声,随即李翔看见我拿着的风筝,小声又道:”小洁,这附近不太平,你怎么跑来这放风筝?“
李翔一脸古怪,不过我倒也没想得和他解释。
而见着他一脸慎重,我便也是想着逗逗他。
“翔哥,这村东头我可不比你生,你说这附近不太平,难不成还能有妖怪不成?”
我打趣的提了一句,可没想到,就在李翔闻言之后,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见着李翔面色不对,我还道他也是和我闹呢,可没想片刻迟疑后,他小声的冲我透漏。
“小洁,还真被你说着了,这村东头,还真的出了件怪事。”
李翔眉眼挑动,似乎有些隐晦:”你还记得雪琼婶母家的那小娃娃不?“
待我点了点头,李翔则是又道:“就在昨晚上,小娃娃人掉井里,没了。”
没了,自然也便就是死了。
听到这样一件噩耗,虽然事不关己,可我多少也是觉得惋惜了些。
不过失足掉下井里,这又怎么能算怪事呢?
我不解的看着李翔,而他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
“小洁,你知道么,小娃娃没了只是其一,而真正诡异的,是当邻居把他从井里捞出来时,他的脸却是不见了。”李翔说话的时候,神色是苍白无余。
而当着我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下意识的却是反问了对方一句。
“你说什么?脸不见了?”
一个半大孩子,掉井里没了,这捞回来,怎么脸会不见了?难不成井里有暗河,里面有食腐鱼?
又或者是井壁崎岖,掉下去的时候脸部挨着蹭花了?
李翔见我一脸表情莫名,怕是我怎么都想不通,便是道:“不是外伤,小娃娃是真正意义上的整张脸都不见了。”
“是整张脸。”
李翔指了指自己轮廓,重复强调了一遍。
而听着他的描述,我的再次反应依然是你胡扯什么。
神特么脸会没了,难道能飞了不成?
李翔知道我铁定不信,于是招了招手让我跟上他,他此时出警,正是要去尸体那边作一番记录。
雪琼婶母的家,离我放风筝的地方不远,此时,篱笆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乡亲,而等我同着李翔一起进入其中。
见着地上晾着的那具尸身后,我还真是顷刻间三魂七魄都原地震散了。
村里有个规矩,那就是被水害死的,都得拉到太阳底下去去水气,意义水火相济,所以说小娃娃那半大的人形,此时可没裹尸被罩着。
走进院子,我起初看得还只是模糊,可借着李翔治安员身份,同他往里靠近之后,隔着尸体仅剩几步,便也就瞧得分明了。
躺在地上那湿漉漉的小孩,所有地方都是寻常,唯独到了脖子以上,那里却是留了一整块空白。
见过咏春木人桩没?小娃娃现在的模样大体如此。
那是一颗光溜溜的人头,眉眼的凹瘪处,以及鼻梁的凸起,证明着曾经有过五官,可问题是,为什么一个人的七窍会不翼而飞,这大白天的,难道还能
撞鬼不成?
我正想着,在篱笆院子不远,突然就是冲出了一个身影。
“小心,它是魔鬼变的,我没能砍死他,没砍死他。”
一声凄惨的嚎叫,那个有过几次罩面的婶母,疯了一般冲到我跟前,她手里拿着一把斧头,看样子竟是想去砍尸。
李翔作为治安员,这时自然是首当其冲挡了上去,而也正是在拉扯中,我见着从他手里的文件夹内,掉落了一张照片。
6
这时候,其实我还震惊在小娃娃五官消失的诡异事件中,可看着那张落下的照片,也不知哪来的闲情,竟然俯身去捡了起来。
照片的背后,李翔潦草的字眼标记着:“受害人生前近照”。
本来,我打算直接将照片递还李翔,可有一瞬间,心底却是生出一股强大的欲望,那感觉很奇异,似乎有人在我耳边低语,
让我把照片翻过来,看看小娃娃究竟长着啥样。
而我确实也是这么做了,好奇之下,我把手里的照片翻了个面,可看着上头那浓眉大眼的五官小孩,额头上突然冒出了一阵冷汗。
小娃娃的眉形并不局促,鼻梁有点挺,嘴巴微阔,长相不出众,可却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从人群中挑出来的存在,极好辨认。
所以说,在第一时间看到这张脸后,我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张脸,真的太熟悉了,因为就在不久前,他才出现在我放飞的风筝之上。
是那抹怪鸟血印。
我长长的嘶了一口凉气,强忍着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即在混乱的婶母家现场,逐步的捋着那一团脑子里的乱麻。
李翔告诉过我,小娃娃出事的时候,时间是在昨天晚上,而风筝上血脸出现,却是就在刚才。
时间上看起来联系不大,但会不会是那只怪鸟有问题?
我琢磨着两者之间的联系,这时,也是看了一眼还提在手头的风筝。
我想着要不和李翔说一声,毕竟这事有些离奇,可就在寻思如何开口时,背后突然有人叫了我一声。
“小洁,你怎么还在这?支书到你家老宅等你着呢,说是你爷爷让着去一趟治疗所。”
叫唤我的人叫小蔡,就住在我家老宅隔一条巷。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可心下却是不免奇怪。
我这不才前脚离开治疗所多久,怎么一个眨眼,他后脚就又让人来寻我了。
还有,支书怎么可能在家里等了我老半天,我从老宅出来这东头才多久?
这些官面人,说话就是浮夸。
心里牢骚了两句,我回头还想和李翔沟通,可这才发现,他那边安抚住了雪琼婶母,此时正是扶着对方要进屋子里呢。
“算了,眼下人多口杂,等找个时间,再把怪鸟和血印这个事同他知会一声。”
我呢喃了一句,把小娃娃的相片递给边上一个乡亲,告诉他交还李翔,随后便也是跟着小蔡离开。
治疗所内,爷爷正是起身坐候着,见着我进门,脸上立时浮起了一阵笑。
这医生是不是断错症了?他看着可比我都朝气。
我又打量了爷爷一眼,心说他气色怎么好得这般快。
”桀桀,风筝祈福蛮顺利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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