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辞职?」
傅斯琛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眯眼瞧着我身后带着的两大箱行李,挑起唇角,笑的玩味。
「怎么,你男朋友这么快就发现了昨晚的事?」
瞧着他那副桀骜不羁的嘴脸,我顿时很来气。
「你知道我有男朋友,还对我做那种事?」
他很无辜的挑眉。
「谁说有男朋友就不能喜欢你?况且,你没有拒绝。」
喜欢?
他这种海王也配说这两个字。
我呸!
「赶快签字!」
辞职在即,我对他也没了对上司的恭敬。
想起他昨天晚上处心积虑对我做的事,我就生气。
他轻咬自己的嘴唇,看着我,若有所思。
「昨天晚上我的表现你不满意?」
我心下一凝,局促的看了眼身后玻璃外办公区域的同事们。
「你适可而止!昨晚的事,我完全可以控诉你性侵。」
他不紧不慢,暧昧的戳穿。
「明明是你愿意。」
他按下遥控器,将办公室里所有玻璃门窗都密闭,起身,向我靠近。
我后退,他逼近,我退无可退,他伸出手,抚上我的背,凑在耳边低语。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那么野,一幅要吃人的架势……」
我因他的触碰而瘫软,昨夜炽烈的感觉被他的气息再度挑起,整个人都绵软成一滩水倚靠在他的怀里,难以拒绝。
他低笑一声,侧头来吻我的唇。
就在这时,秘书小李敲了敲门。
我顿时清醒,双手撑在他坚实的胸前,示意他别再继续。
他却意犹未尽,冒着旁人随时会看到的风险,吻了吻我的唇。
「什么事?」
我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衬衣,向门外问了一句。
「徐助理,外面有人找你。」
小李得到回音,推开门,看到办公室内的情景,小李顿时心知肚明,丢了一句话就退了出去。
我局促的摸了摸红的发烫的脸,回眸间,只见傅斯琛潇洒的用手指擦拭过沾染了我口红的唇,看着上面的颜色,笑容暧昧,直直看向我的眼睛。
对上他的视线,我全部血涌上脑袋,跌跌撞撞离开。
找我的人是凌楚然。
他就等待在门外我的办公桌前。
看到我从傅斯琛的办公室出来,神情凌乱,他蹙了眉,视线落在被傅斯琛扯开、我还未来得及整理的领口上面。
简直像被捉奸。
凌楚然脸色很难看,遇上这样的画面,再有什么样的挽留的话恐怕也说不出来,他像吃了只苍蝇般的冷着脸,到底没把话说绝。
「等你想明白,我们再见一面。」
他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我呆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才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释然——
结束了这段求而不得的爱恋,还与上司发生关系来报复他那不为人知的‘背叛’,这一切,一点都无法让我开心起来。
反而一想到真的要与他分开,想到他受伤的神态,我的心如同被割裂,拉开一道深渊,里面都是我因为恐惧而被塞进去、淹没进海底的爱。
我爱凌楚然。
还爱。
「既然还喜欢,昨晚为什么不拒绝?」
身后,傅斯琛低沉的嗓音传来,他鲜有的没在语气里带着平日里那股子漫不经心与玩味,望着凌楚然背影的眼神也有些许黯淡。
我无法忽略这种黯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傅斯琛冷笑,自嘲的问道:「怎么,觉得我这种人心里不会有爱?」
他的问题让我感到更加的奇怪。
就好像一个三百斤的大胖子突然说要吃减肥餐。
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霸道总爱傅斯琛,说他懂爱。
我控制着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我打开支付宝,当着他的面退回了那些钱。
「不管你签不签字,明天我都不会再来。」
6
突然搬出来,找不到房子,只能住在酒店,天天投简历,吃外卖。
周末傍晚,家里打电话来,关切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
「楚然往你爸爸账户上转了五十万,说让我们给你,安安,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家里?你可别吓妈妈,有什么事说出来!」
妈妈惊惧的快要哭出来,大约以为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大病,否则怎么会突然这么缺钱。
我有些无奈,挂断电话约出了凌楚然。
几天不见,他肉眼可见的颓然。
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竟然胡子拉碴的就出了门,也不知道洗没洗脸,头发乱糟糟的打了结,完全不是曾经那个温柔阳光,对生活充满格调与热情的凌楚然,任谁都能看的出来,这个人一定是失了恋。
他竟会为了我这样颓然。
不,别。
可别这样自作多情。
曾经有多少次他的黯然,我都自以为与自己有关,结果每一样都是因为林薇涵,因为林薇涵考了全校第二,因为林薇涵今天没吃中午饭,因为林薇涵有了喜欢的男孩……
唯有我傻傻的以为,自己在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地位,后来才发现,他的心,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在林薇涵那。
我可不能再犯贱。
对于他的颓废,我表现的很漠然,好似与自己无关。
他对我的冷漠很不能理解,像个受尽了委屈却没能得到关怀的小孩。
他眼神空洞又幽怨的盯着我看,仿佛想要将我看穿,想看看我这张冷漠的面孔下是怎样一副虚伪狠辣的心,才会对这段感情以及自己的出轨表现的如此漠然。
我没有躲闪,直截了当的将存了五十万的银行卡递到他面前。
「这张卡是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给我办的,里面有每个月你花给我的钱,还有你转给我爸的五十万。」
顿了顿,冷血的话还是说了出来:「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以后不要打电话给我的家人,也别散播任何关于我的谣言——我没遇到任何困难。」
他的眼睛肉眼可见的红起来,泪水圈在里面,迟迟没有流出来。
他的嘴唇微颤,准备了好几次,才张了嘴。
「你是想说,你陪傅斯琛是自愿,是为了感情,不是钱。」
他这话说的我都要笑出来。
为了感情?
傅斯琛那种人哪有感情可言?
我有那么蠢?闲着没事尽从不懂感情的人身上求爱?
我浅浅一笑,仍旧是那副不以为然的姿态。
「我说了,那是一次意外。」
「那就是他强行侵犯。」
「——楚然。」
我将他的愤慨打断。
「不管有没有这件事,我们都会分开,所以别再执着是他侵犯还是我自愿了,好么?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他睁大眼,有种不可置信的愕然,仿佛一个他从来不曾熟知的陌生人在眼前,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明白到底是什么结束了这份接近十年的情感。
不,错了。
对于我是十年,对于他而言……
「徐安,你是不是人?」
凌楚然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同学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他因为什么生气。
而此时此刻,他就在生气,但他的生气也是如此恬淡,说出的最狠的一句话,竟然是‘你是不是人’。
我忽然有点心疼起来。
是啊,对他而言,他从不存在背叛。
他只是喜欢林薇涵,钟情林薇涵,既没对我动心,也不想与我谈爱。
是我一腔执念,得到他又背叛。
受害者是他凌楚然。
「这件事你觉得没面子,过不去的话,那就恨我好了。」
我无情的丢了一句,掏出一百块算作付了自己的饮料钱,转身准备离开。
他追上来,握住我的手腕,声音嘶哑微颤。
「我不要分开。」
他的声音很轻,像个犯了错祈求原谅的小孩。
泪水簌簌滚下来,滴落在我的手腕。
「我可以不在意,随便你是为钱还是自愿,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我不想分开。」
7
我从未想过,素来对我高高在上,爱答不理的凌楚然,也会这样卑微的纠缠。
从咖啡厅到酒店,他一直跟在我后面,不管我怎样驱赶,哪怕是让他滚,他都不肯离开,只是重复着一句话:「你回来。」
我告诫自己,不准心软。
我也确实不会心软。
哪怕我知道,我对他一点不讨厌,我只是痛恨他曾让我那样卑微与失败。
但不再爱他是我的决定。
我需要的只是时间。
夜晚,手机里突然跳出许多老同学,包括当年同学会没有通知我,却大肆在发凌楚然拥抱林薇涵视频的那些同学。
他们纷纷出来向我道歉,说当年组织同学会的人太粗心大意,遗漏了我的名字,还说那天他们都住在一块,凌楚然没有出轨林薇涵。
我冷笑,将他们一一拉进了黑名单。
可凌楚然没有死心,继而去骚扰我的同事,通过各种各样可能的方式来让我身边的人来劝解,这简直触犯了我的底线。
受凌楚然鼓动来劝我的人里面,唯独秘书小李关切的问我现在住在哪,有没有找到工作,还说:「傅总保留了你的职位,说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回去干嘛,方便他睡?
我信誓旦旦回了小李信息,告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傅氏集团。」
在酒店住了整整七天,我终于约好一家同类型公司不同职位的面试,难得穿了一身白,精致打扮,打算一扫阴霾,好好表现。
结果才到公司楼下,就遇到了前老板。
「好久不见。」
茫茫人海里,傅斯琛冲我微笑招手,惹的人群一阵惊乱。
我霎时成了焦点,路过的精英白领们都纷纷朝我这里看,交头接耳,不用听都知道他们在怎么议论——这是傅斯琛的新欢?
作为商界与娱乐圈两头都很出名的人,傅斯琛出现的地方到处都是狗仔,我才不想被写成某总裁新上位的新欢,于是装作没看见,匆匆离开。
结果拐了个弯,我们又在要面试的新公司遇见。
我从这头电梯出来,他从对面贵宾梯出来,打了个照面。
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勾起唇角冲我笑,一手抬起一手插袋。
「好久不见。」
秘书小李识相的率先离开,我也想进去,却被傅斯琛拉住了手腕。
我一惊,想要甩开,他却不顾虑是这是哪里,直接将我按上了一旁的墙壁,两只手臂将我箍在中间,盯着我的眼睛看,才看了一眼,视线就落在了我的嘴唇上面,睫毛扑闪,呼吸放慢。
我想我的动作再慢一步,他一定会吻下来。
「傅先生,你再不经过我允许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报警。」
他笑了笑,没再胡来,双手插袋的站在一边,低头看着我的眼。
「上次我经过了你的允许,你不还说我性侵?」
我懒得与他纠缠,直接进了公司面试的会议室,发现秘书小李正在里面。
我愕然转头,发现傅斯琛一脸玩味的走了进来,挑了挑眉,好像很喜欢看到我惊讶错愕又无可奈何的脸。
我转身想要离开,傅斯琛侧身挡住会议室的门。
「一起吃个饭。」
8
傅斯琛请我吃了我们经常吃的那家西餐。
不同以往的是,以前我是陪他吃工作餐,今天是单独的邀约。
整顿饭,他都在跟我讲桌子上那些食材,来自哪,有什么营养价值,那牛养在哪个国家的哪个小镇,什么样的气温,吃什么东西,产什么奶。
直到结束晚餐,我习惯性去买单,才想起来我已经不是他的助理,我回身问他要钱,他抬眸,问:「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烛光下,他的眉头微凝,这是他认真严肃时的表现,他的目光坚定,好似是故意这样坚定,生怕我会怀疑他此刻的提议是一句玩笑或调侃。
我迟疑了一瞬间,大笑出声:「我怎么会跟你这种人谈恋爱?!」
他的目光有一瞬的躲闪,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不自信的神采,这让我忽然很悚然。
难道他真打算和我谈恋爱?
那方才的回答就有点太过随便,我忙收起笑脸,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
「忘不掉凌楚然?」
我解释的动作凝顿,那三个字让我黯然。
傅斯琛起身,拉住我的手,将我扯至身前,幽深的眼眸里,是我从未敢认真解读过的真挚与恳切:「我来帮你忘记。」
堂堂傅大总裁,甘愿做备胎来让我忘记前任?
这件事搁以前,不,就算在昨天,我都难以相信。
我何来这么大颜面?
「不好意思,傅先生。」
我抽回自己的手,退开。
「我们对感情有不同的理解,我不想做你新欢,不想要某种短时间内的激情欢爱,也许您吃荤吃多了,想试试别的口味,但我这盘素菜,还是该给素人吃。」
他却毫不退让的揽我入怀,大手蔓延,凑到我耳边:「你可一点都不素。」
不得不说,傅斯琛低沉的嗓音在耳边低语时的暧昧,有种摄魂夺魄的性感,我阴差阳错的就随他进了酒店房间,历史重演。
他说:「你可以拒绝。」
我才明白,他这样问,是知道我不会拒绝。
我喜欢他看我的眼神,痴缠、眷恋,喜欢他汹涌律动的狂野,他让我的心重新燃烧起来,时隔多年的想起来,我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孩。
会有人想方设法的向我求爱,甘愿卑微乞求我留在身边。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还是多少女人求而不得的傅斯琛。
在追逐凌楚然的十年里,我日复一日的承担着卑微求全的担惊受怕与不被青睐的失败,可傅斯琛让我想起来,我叫徐安。
——一个绝不该被人忽略的,美好的存在。
前所未有的欢愉感,将我又一次拉出深渊,嗅着他肌肤上的新鲜气味,我如获新生一般,突然觉得连天空都变得好看。
我终于,走了出来。
——从那过去愚不可及的十年。
9
我回到了傅斯琛身边。
既做他的助理,又做他的女人。
经历过那样一场苦逼恋爱,我如今看的很开。
我没打算和傅斯琛多么轰轰烈烈的相爱,我就只想维持这样的激情到他不再对我感兴趣的那一天,顺便赚点钱。
得知我住酒店,傅斯琛提议我搬进他在市中心的一套高级公寓里面。
人不虚荣,天诛地灭。
我大摇大摆的在狗仔们的追随下,搬进了那套住着各界社会名流与顶级明星的高级公寓,也不乏遇见几个他的明星前女友,冷嘲热讽的说:「这次这个不知道能住几天?」
我成为傅斯琛新欢的事被曝光出来,也不乏旧日同学们纷涌而至的来电。
自然,其中也有凌楚然。
「你觉得他能爱你几天?」
我冷笑:「总好过有人一天也不爱,还浪费时间。」
凌楚然,我们在一起的十年里,你爱过我几天?
不过是浪费时间,浪费了我最青春的十年。
顶级公寓、跑车、奢侈品名牌,那都是总裁女人的标配,给过别人的,傅斯琛也一样不落的都给了我,因为在他身边做助理这几年,我太清楚他给那些女人花过什么钱,多少钱。
不给我买,他自己也说不过去。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些东西。」
瞧着我一一将新买的包包摆进衣帽间,傅斯琛黏在我的身边,大手一直搂在腰间,从未松开。
「我不是不喜欢,我是买不起。」
他笑出声,吻了吻我的耳际。
「以后随便买。」
「你不怕我花光你的钱?」
他轻笑,低眸来吻我的嘴:「怕你没有那个能耐。」
傅斯琛是个欲望强烈之人,也难怪他之前的私生活那么混乱,他越是如此,我越确信我们之间好不了几天,也就越大肆买卖,拿他信用卡套钱。
他以为我缺钱,陆陆续续又给我转来几百万。
我一分钱都没有浪费,全拿去给爸妈一人买了一套房子。
妈妈有些担心,问我是不是在给那个人做小三。
我无奈:「妈,人家有老婆才叫小三,他是单身。」
妈妈还是很担心:「他会不会为难你?」
她肯定以为我还不知道要在傅斯琛这里受多大委屈才能赚这些钱。
可是他非但没让我受一点委屈,还学着为我做早餐。
看到平日里连签字都要我摘下笔帽的总裁大人亲自下厨给我做早餐,哪怕只是一顿简单的三明治,我都感动的痛哭流涕。
我将他做的三明治发到朋友圈,配文:「宝贝做的早餐。」
凌楚然给我点了赞。
傍晚,他在微信发了无数条消息来,有文字,有图片。
图片上是他过去几年里风雨无阻每天早晨给我做的早餐,既丰盛又好看。
他问我:「难道这些都比不上他给你随意做的一顿早餐?」
我冷笑,可见他还是不明白。
迟来的爱就像迟到的雨伞,当大雨倾盆,你无处躲藏,被冰冷的雨水从头浇灌,从焦急到惶恐到无奈,浑身都淋透了,还要什么雨伞。
后来他为我做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一把不再具备意义的雨伞。
没有得到我的回应,凌楚然学会了摆烂,他真是一点没变。
上次为了林薇涵,他也是喝得烂醉,喝的进了医院。
这一次还是。
他的紧急联系人还放着我的联系方式,医生打电话来时,傅斯琛就在我身边,听闻是凌楚然喝醉,他表示愿意送我过去。
「把话说明白。」
瞧他一脸正经,我一时分辨不出他对我是相信还是不在意。
可看他的眼神,是相信。
「你不怕我们旧情复燃?」
他笑了笑,不以为然:「十年,要不是下定决心,就不会离开。」
没想到,他对我这样了解。
「等我回来。」
10
深夜的医院寂静,偶尔能听到几声病人伤痛的呻吟。
凌楚然刚洗完胃被推了出来,医生叫我去付钱。
我没用傅斯琛的钱。
凌晨三点,凌楚然缓缓醒来,看到我的第一眼,泪流满面,嘟囔着落泪。
「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笑了笑,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他乖乖捧住喝了大半。
他小心翼翼观察我的神态,踌躇良久,试探的问:「你什么时候搬回来?等我明天出院,我去接你?」
我提醒他:「凌楚然,我出了轨。我跟傅斯琛睡了,不止一次。」
凌楚然不愿意听,低下眉眼:「我不在乎,只要你回来。」
「为什么?因为习惯?因为我占用了你好多年?你懒得再去找一个不认识的人重新开始、结婚?」
「徐安,能不能……不要这么伤人,在你眼里面,我就那么不堪?」
我苦笑,点头:「对,你不坏,你没那么坏。那是因为什么?因为爱?凌楚然,你敢说,你对我是爱?」
凌楚然动了动嘴唇,如果他说是,如果他的眼神能够像傅斯琛那样坚定,无论是否真实,我一定会相信。
十年来,自始至终,我所求的不过这一样东西。
可他眼神躲闪,说不出话来。
正式确认关系至今三年,他从没说过一次‘爱你’,从没叫过一声宝贝。
可在他写给林薇涵的情书里,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字眼。
时至今日,他还是没办法违心。
他真是一个一心一意,专情至极的好人!
我笑着拭去眼角快要流出的泪,故意笑的眯起眼,让他看不出来。
「楚然,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喝的这么醉是在哪?」
他有些茫然,想不起来。
我提醒:「武汉。——那天,林薇涵跟我们学校第一名的那个学霸在一起了,你喝的烂醉,随便买了张车票,目的地是武汉,那个时候,离高考还有三天。你难过的什么都不要了,我也难过,我陪着你一起去了武汉,一起烂醉,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想你能好起来。」
「安安……」
他终于回忆起来,红了眼圈,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
「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你说……你只希望她开心,你甚至可以不必得到她,这就是你对她的爱。」
凌楚然眼神抖动,狡辩:「那都是以前的事!那是我的初恋,每个人都有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年纪。」
你瞧,他承认那是爱情,是他的初恋。
我点头赞成:「没错,那后来呢?大学四年,你对我还是不理不睬,只因为林薇涵那个时候还没有嫁人,你还怀抱着一线希望,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那天,是林薇涵和她老公订婚的那天。」
凌楚然哑然,他没想到我会知道林薇涵这么多事。
大约也没想到,一直以来,我什么都明白,不过是在隐忍。
他也终于明白——
「所以你早就做好打算,等我答应你,喜欢上你,离不开你,你就出轨,这一切都是你早就想好,为了报复我对你的视而不见?」
「出轨的事是一次意外,不过没错,我是从一开始就打算离开。我没想和你一直在一起,那太累了,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到林薇涵,梦到她回来,只是一个微笑你就会跟她离开。每天看到你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我一点开心不起来,因为我知道你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始终有一个人,而我,只能待在门外。」
凌楚然无言以对。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无数次的流转,像害怕、像幽怨,又无法坦然。
我起身,淡淡劝慰:「我知道你只是一时无法习惯单身,没关系,我们都需要时间,需要很长时间,与过去告别。」
离开医院,傅斯琛就等在门外,他的黑色宾利停在路边格外惹眼,他人模狗样的靠在车边,仍旧是副玩世不恭的神态,歪头点燃支烟,待我靠近,拉开车门,搂过我的脖颈问我:「帅不帅?」
我故意左顾右盼:「谁?」
他笑着吐出烟雾捏了捏我的脸。
我浅笑,回身踮起脚尖吻了吻他干净的下巴尖,揪住他的衣领凑到他耳边。
「老娘的男人,当然帅。」
他被我粗鲁的动作惹了火,还没等回到公寓,就将我狠狠办了一次。
望着路边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辆与天上的繁星明月,我贪婪的嗅着夜晚清新微凉的空气,有股如获新生的喜悦。
一时有些不明白,我到底为什么会在一件没道理的事上纠缠十年。
11
与傅斯琛在一起也充满挑战。
首先是那些企图从他身上获取利益,投怀送抱的女人。
这些女人,从我开始给他打工起就是我主要的处理对象之一,不但要应付她们的骚扰电话,还要防止她们不经过允许就上门。
没和傅斯琛发生关系时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我厌烦,如今确定了关系,那些女人愈加叫我讨厌,每次都恨不得撕了她们的脸。
傅斯琛却在我的愤怒中享受到了几分被占有的喜悦,每次看我骂那些女人,他都笑意盈盈,像一条有主人保护的狗一样骄傲安泰。
有时甚至还要主动来告状:「那个杰西卡刚刚摸我大腿。」
我鄙夷的看他一眼,原以为是个杜宾,没承想脱了西装是只博美。
我真是拿着助理的钱,连同女朋友和保镖的活儿一起干。
后来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想和我谈恋爱是不是就看中我擅长应付那些网红和十八线小演员。
他说是。
我起身打算离开,他一把勾住我的腰捆我入怀,用鼻尖摩挲我的脖子,笑的像个傻孩子:「没什么,外面太危险,就是想进姐姐的羊圈。」
我愣了半秒,抡拳捶他的脸:「说谁是牧羊犬!」
……
春去秋来。
奉子成婚,这对傅斯琛来说一点不意外。
因为他的安全措施从来只做前半part,后面等我晕眩,他就肆意胡来。
听闻我们举办婚礼的城堡是傅斯琛的房产,妈妈大惊小怪,拽着我哭着鼻子问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上,不然好端端做什么花花公子的豪门阔太。
我安抚她:「妈,他只是名声在外,其实一点也不胡来,他才是被人家吃豆腐占便宜的那一个。」
妈妈还是不开心,觉得我受了委屈。
我说:「婚前协议协定好了,他要离婚得给我五亿。」
妈妈思咐半天,点头应声:「嗯,人这一生多少得受点委屈,倒也不算什么事。」
拜金吗?
不。
人间清醒。
拜那愚蠢的十年所赐。
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爱毫无意义的人,做毫无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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