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搬来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长的恰好是我喜欢的夫君模样,对我也是极好。
我摸了摸已满七月高高隆起的孕肚,看了看在厨房里挽袖为我做桂花糕的公子。
「宝宝,为娘给你找个新爹,好不好啊?」
洞房花烛夜,我身着对方亲自为我绣的嫁衣,床边坐着同着喜服的公子,心里乐开了花。
新房门却猛然被推开,老道士一扫拂尘,叹了口气。
「两位,人鬼殊途,各自安好。」
我猛然推开面前的如玉新郎,我就说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这种极品男人?
他果然不是人!
1
我醒来的时候,便是躺在了义庄的门口。
不记得自己姓谁名谁,家住哪来,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无法,我只得从哪儿醒来,在哪儿安家。
义庄看着显然已经荒废很久了,周边也是没有人家居住,偏僻的紧。
虽然屋子里灰尘极厚,但也能看得出之前是有人居住的,院子厨房里竟然还剩了点粮食。
还好,虽然棺材多,到底是没有留下还未处理的尸体,省去了我不少麻烦。
收拾了一番,只得认命住下。
夜晚躺在收拾好的床上,我叹了口气。
抬头看了看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我这情况,就是想再找地方,也是走不远的。
这肚子起码已经六个月大了,就这情况,我想走也是走不远的。
只是宝宝,你爹到底是谁啊?
义庄住了几日,这地方当真是鸟不拉屎,就没见过一个人影经过。
我也乐得清闲,每天只管给自己准备吃喝,没事就摸摸肚子发呆,想来再有三四月,这肚子应该能卸货了。
我绞尽脑汁也没能想起来我到底是谁,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孩子爹又是哪个?想多了也是头疼。
索性不想了,孩子生了,我再抱着孩子找渣男吧!拿着证据找,应该成功概率大点。
门口的杏子树长得极好,我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看着还未成熟的酸杏咽了咽口水。
却无意中看见院子墙头闪过一抹白,吓得我赶紧从椅子上起来。
「谁!?」
我扶着腰跑出院门,看了一圈倒是啥也没看见,难道自己眼花?
那白色…分明是毛发!这义庄不会真的有鬼吧?亦或是什么狐狸精?
当晚,我便早早洗漱,上床睡觉,这义庄虽然荒废许久,但是毕竟不是什么吉祥地。
孩子生了我就赶紧离开吧!
第二日,我还未醒,便听得外面似有什么声音。
揉了揉眼睛,穿好衣服,好在外面已经出太阳了,大白天的也没什么好怕的。
扶着腰刚走出院门,却见一白发公子迎面向义庄走来。
一瞬间,我便看愣了眼,这世间当真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肤白、貌美、细腰、长腿,好看得我流哈喇子,就是这年纪轻轻怎么就一头白发了?
那公子见我站在门前,口水欲流的模样,倒是没有见怪,反而放下手中东西,开心迎上前来。
「帅哥,你谁!?」
我见他直直向我走来,赶紧吸溜了一口口水,提前发问。
「竟是…不记得了?」
我话刚出口,公子脸上表情突变,满脸阴沉和不敢相信,眼神里似乎还带着沉沉阴郁。
「公子竟是认识我?我来这住了几日了,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不认识,是在下唐突了,刚才只是我的呓语罢了,娘子莫要见怪。」
我听言,白高兴一场,刚才还在幻想这么帅的公子是不是我这腹中孩子的爹,来找我这小娇妻来着。
现在看来,果然是我在妄想。
2
「娘子,我是刚搬到此处,以后还得多叨扰,还望娘子见谅。」
「没事没事,你叨吧!来个人住,我心里也安心点,跟你说,我一个人住这也还挺害怕。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韩瑜。」
我低头重复了两遍对方的名字,想了想没啥印象,只好傻笑两声。
却没有注意到男人在我傻笑后,满眼期待的眼神却暗了下来,尽是悲伤。
义庄旁边的确还有一间废弃的屋子,韩瑜便就这样住了下来。
这荒郊野外,突然搬来一个这么神仙的人儿,我一时竟也没察觉到没啥不对。
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想法子去偷看隔壁的帅哥。
这男人当真是长在了我的心里,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最主要的是,他对我似乎好的有点超出邻居的范围了。
韩瑜搬来的第二日,我刚打开院门,便看见门口堆满了吃食还有鲜花。
韩瑜坐在门口台阶,听见我开门,立马起身。
「娘子起身了?我刚住到此处,昨日没来得及,今日给娘子送些见面礼。」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那人便已经提着东西,脚步轻快的进了我的院中。
屋内,韩瑜环顾了一下四周,我赶紧将内室门关上,床上我还没收拾,乱的很。
韩瑜见我慌乱关门,只低头偷偷笑了一下,我却羞红了脸。
「娘子不必见怪,你身子重了,有些事顾及不到也是正常。」
要命!他是看见内室有多乱了!更丢人了!
我只得傻笑,招呼他坐下,给他倒了碗水,随后坐在棺材上,跟韩瑜大眼瞪小眼。
这屋子里其他桌椅什么的,可能会缺,棺材倒是不少,我平时也就坐在棺材上了。
两人无话,韩瑜坐下后却是一直看着我,我倒是被看得有点尴尬。
看完我的脸,眼神随后便落到我的肚子上。
我见他看着我的肚子良久,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筋。
「公子想要摸一摸吗?」
我刚说出口,就想拍烂自己的嘴,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刚想改口说自己是瞎说的,结果对方却先开了口。
「好。」
韩瑜起身走到我面前,弯腰蹲下。
」可以吗?」
我看着他仰起的白色毛茸茸的脑袋,眼里全是期待,一时间只觉得心里酸酸的,点了点头。
我拉起韩瑜的手覆在我的腹部,那人只轻柔的摩挲了两下圆滚滚的肚子,随即便低下了头,腹部的手竟是有些轻微颤抖。
细细的啜泣声传来,他怎么哭了?
「怎么了?」
「无妨,只是看着娘子怀有身孕辛苦。」
韩瑜抬头,竟已是满脸泪水。
我只觉得好笑,这公子哥怎么的比娇娇娘还软和,哭的这样伤心。
我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水,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不辛苦的,你莫哭啊!」
「娘子,今日去河边捕了两条鱼,待会儿给你熬鱼汤。」
「娘子,外面今日日头读,我买了绿豆,给娘子做绿豆羹解暑。」
「娘子,花开得甚好,我采了不少,装扮在屋是极好的。」
每日开门,韩瑜都是笔直的坐在门口台阶上,旁边尽是他带来的东西。
原还想着自己粮食不多了,得去看爱,得去外面找点吃食了,他来了之后倒是给我置办全了,也好,我也不爱出门晒太阳。
我内心腹诽,我与他素不相识,怎的对我如此殷勤?莫不是真的看上我了?虽然我得的确不差。
但是腹中的沉重感,却时刻提醒我这不大可能,我这还是个大肚婆呢!
厨房内,韩瑜正在煮绿豆汤,我坐在门口帮不了忙,看着还未成熟的杏子却是坐不住了。
我是不喜太阳的,但是那杏子却是诱人,我有了肚子里的宝,是嗜酸的。
杏树有点高,我只得找了个板凳,站在凳子上去够那杏子。
却不想还是手不能及,身子中,重心不稳却是即将要倒下去。
快摔倒的那一刻,我只想抽自己大嘴巴子。
都快七个月了,我嘴馋什么?这一跤摔下去,我倒没什么,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要危险。
预想的疼痛却是没有发生,我只听韩瑜一声大喊,下一秒便掉进了一个软软暖暖的怀里。
我被韩瑜紧紧抱在怀里,久久未放开,我只能看见他肩膀紧张绷起的肌肉。
脖子间似乎有点湿,没下雨啊!这人怎么又哭了?
「你莫哭,我没事。」
我顺势拍了拍他紧张的后背,许久韩瑜才没了哭泣的抖动,轻轻松开了我。
「下次想吃,记得喊我,不要自己冒险。」
我看着他血红的眸子,愣愣的点了点头。
3
门口满是瓷碗的碎渣,绿豆汤洒了一地,旁边还有未完全融化的冰块。
我看着门口惨案,心里可惜了这么凉爽可口的绿豆汤了。
「韩瑜,我想喝绿豆汤,吃酸杏。」
韩瑜听言,冷毅的脸上终于有了松动。
额头上轻软的触感袭来,不知道是因为热的还是羞的,我涨红了脸颊。
「好,都依你的。」
躺在榻上,想着近日韩瑜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只觉得不太真实。
这么好看温柔的公子为何会对我这样好,难不成是在这荒郊野外看不到姑娘,饥不择食真的看上我了?
我侧躺着摸了摸隆起的肚子,满心纠结。
「宝宝,要不给你找个便宜爹?」
正在纠结时,小腿猛然一痛,该死的,又抽筋了。
想着应该跟之前一样,痛一会儿自己也就缓过来了,却不想这一次却是久久不能恢复。
意识到不对劲,我挣扎着起身,却不想碰到了床头的烛架。
下一秒,门却被猛然撞开,韩瑜满脸担心的冲到了床前。
「怎么了!?」
我顾不得他怎么会闯入房间,只想着这抽筋可太疼了。
「抽筋了,疼得厉害!」
韩瑜听言,赶紧掀开被子,将我抽筋的右腿放进怀里,轻轻的揉了起来。
黑暗中,我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觉得腿上的双手甚是温柔。
一会儿功夫,竟真的不疼了。
「可好些了?」
韩瑜手下动作未停,我听着他轻柔低沉的声音,只觉得心里痒痒麻麻的。
「韩瑜,我肚子也有点疼,你能不能也给我摸摸?」
腿上的手却是突然不再动作,我心里想,难道是我孟浪了?
下一秒,却感觉肚子上似乎有一双温柔的大手轻轻覆了上来。
我悄悄呼了一口气,夜色朦胧,黑暗中也不太看得清人脸,我顿时脸皮也厚成了八尺八。
「宝宝乖,不要折磨阿娘了,要不…阿娘给你找个爹爹?韩瑜,你说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我赶紧拍了拍胸口,只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止了。
嘴上却突然传来温软的触感,我一时不敢张口,那人却是攻城夺地般侵袭了我的口中。
许久之后,黑暗中只剩下对方传来的粗气和低沉的笑容。
「娘子,那定是极好的。」
第二日,韩瑜便带回了红色绸缎忙活起来,穿针引线,左右翻飞,倒显得他倒是待嫁的新娘。
我啃着冰镇好的酸杏,无聊的看着对方忙活。
「啊?你这不会是给自己做新郎服吧?我可不会做我的那份啊!」
「无妨,娘子的嫁衣自然也是我做,你有孕,做不得这些,仔细伤眼睛。」
「阿瑜,我再问你一回,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娶我?我一孤女,还有着身孕,你不介意吗?」
韩瑜听言放下手中针线,伸手擦了擦我嘴边的杏汁。
「此生所愿,唯你而已。」
「偷吃蜂蜜啦?嘴这么甜?」
谁知他却趁我没有啃杏的空狠狠的舔了一下我的嘴唇。
「甜的是你。」
我捂住脸冲进了房间,只听得外面爽朗的笑,直到快吃饭才敢慢悠悠的出来。
半月后,我与韩瑜便在这一方义庄点起了红烛,穿上了他亲自制作的龙凤鸳鸯喜服。
新房内,我看着他坐在我旁边,白发与红衣相对,却是美艳的紧。
这偏僻地方出现这么一个极品,他怕真的不是人吧?亦或是狐狸精?
「娘子不问我到底是谁?不会害怕吗?」
「你也从未问过我是谁啊!况且我还怀了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爹爹是谁的孩子,你也从未嫌弃过我,从前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
「是,从前太苦了,重要的以后,和你,和孩子。」
我心中感动,听到他言,更是软了骨头,当即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
可下一刻,新房门却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位白衣老道。
「两位,人鬼殊途,各自安好,勿有执念。」
我听言,脑中极速反应过来,猛地推开身边的韩瑜,扶起肚子往旁边躲去。
「我就说这荒郊野外,怎么会出现你这个极品,原来你真的不是人!」
4
被推的韩瑜眼睛湿润,溢满悲伤,如被抛弃的小狗般,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走到我身边。
「姑娘,已死之人,是你。」
「什么!?」
「娘子,不要听他的话,到我这来。」
我呆愣在原地,老道士刚才说什么?我已经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已经死了?我明明还活生生站在这里!」
「道长,我求你,不要说,不要说。」
韩愈跪倒在老道士面前,呢喃祈求。
「公子,长久下去,这样也会害了你的性命。」
我还想再问,额前被老道士猛的贴了一张符纸,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叫江梨,因着娘喜爱梨花,爹给我取名叫阿梨。
娘却也说「梨」和「离」同音,听着寓意不好。
爹却只说,不过是个名字罢了,他江老汉的女儿是最有福气的。
九岁那年,阿娘因病去世,阿爹靠卖鱼支撑起这个家。
十五岁那年,我刚收拾好早市鱼摊回家,却见爹扛了个人回到了家里。
阿爹称他是在打渔的时候在河边发现他的,好歹一条人命,他不能坐视不理。
我翻开没了意识的公子脸前的湿发,心里想,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
可惜漂亮公子醒来之后却从不说话,每日除了帮着屋里干活,便是坐在院子里发呆。
村里的婶娘听说我爹捡了个俊俏公子回来,每日打趣,那是我爹给我背回来的夫君。
我虽嘴上说着不是不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而漂亮公子却是看着我刚杀完鱼,满是血污的双手和衣裙蹙起了眉头,他似是十分瞧不上我。
我只努努嘴,命都是阿爹捡的,不喜欢我又怎么样?到时候就让他报恩娶我!
后来听说城中来了从京城来的大家小姐,那一天,漂亮公子消失了一整天。
第二日再见他的时候,漂亮公子才第一次对我和爹爹开了口。
他说他叫韩瑜,是京城人士,父亲在朝为官被人陷害没了命,他侥幸逃过一劫。
如今他是时候回去替父伸冤,回去报仇了。
阿爹听言,只是深深看了失落的我两眼,随即掏了几吊钱递给了韩瑜。
「你既不是那河中的鱼,那就该去你原本的海,这点钱你带着路上用吧!」
韩瑜接过,深深给我爹磕了一个响头。
当天晚上家里便出了事,我还在睡梦中却被人捂住了嘴巴,是韩瑜。
「不要出声。」
我和韩瑜在厨房的水缸躲了一夜,听着外面没了动静才敢出去找我爹。
屋里一片凌乱,阿爹就那样躺在了自己屋里的地上,身边满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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