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朋友说，她被表哥控制。

只有偿还巨额债务才能重获自由。

为了解救她，

我白天上班，晚上跑滴滴，深夜加班当主播。

朋友都劝我小心过劳死。

我却看着银行卡中的余额，笑的满足。

直到那晚，电话里互道晚安的我们在商场门口相遇。

她提着一堆奢侈品，被旁边男人搂着腰肢，一脸幸福。

而男人怀中的小男孩奶甜的声音喊着她：「妈妈。」

1

大年三十晚，路上人烟稀少。

为了那点假日补贴，我又出门开起了滴滴。

北方的冬天可真冷。

零下三十度的天气，出门的瞬间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寒。

我搓了搓微僵的双手，拿出手机看了眼。

四十八万整。

加上之前转给林薇的一百五十万，还差两万，就能够帮她还清债务，重获自由。

一想到这，我内心就抑制不住的激动。

按照约定地点，在路边等待。

远远的，就看到紧紧相偎的一家三口从商场走来。

等他们渐渐走进，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是…林薇。

半小时前才和我互道晚安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而搂着她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一连串的疑问让我失了神，被林薇连喊了几声才回神。

她大概是没有认出我。

车内灯光昏暗，因为感冒我还带着口罩。

「真不容易啊，天气这么冷，还要出门赚钱。」

「不像我有老婆暖手依偎。」

说完，男人笑着在林薇嘴上落下一吻。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一僵，透过透视镜，看着后排两人你侬我侬，怒火在心中慢慢升腾，下意识踩下了油门。

「师傅，你速度慢一点。我们家孩子小，经不起颠簸。」

男人有些生气，出声阻止。

「哎呀，你怎么又在别人面前秀恩爱呀，丢死人了。」

林薇佯装害羞般躲进男人怀里，被孩子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取笑：

「爸爸羞羞，妈妈羞羞。」

爸爸？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个半大的孩子，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2

「薇薇，」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担忧。

「你说那个男人会不会发现啊？」

林薇嗤笑出声。

「不会，他那么笨，怎么会发现。」

我一下回想起了她给我的微信备注——笨男人。

以前，我只当这是情侣间的小情趣。

没想到，却是字面意思的贬低。

没错，我确实是笨。

不然，为什么会被这样一个渣女愚弄了两年，竟毫无察觉。

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省吃俭用，就是为了救她脱离苦海。

她在旁边冷眼旁观，享受着戏弄别人的满足。

呵呵，

天底下怎么会有我这么傻的人啊！

我深吸了几口气，想要压抑住心中翻腾的苦涩。

但鼻子仍然酸涩的厉害，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林薇安抚她。

「他从小就孤儿院长大的，我说自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他一听就心软了，别提对我有多好了。」

林薇笑的一脸得意。

「那好吧，但是你要保证，你绝对不能爱上他啊。」

「当然…我怎么会…怎么可能…」

林薇像被人踩到了尾巴，回答的语无伦次。

但她很快恢复了理智，转移了话题。

「那你发誓，即使和他上床，也必须想着我。」

「好，我发誓行了吧。」

「好吧，那我就再信你一次。」

「等五十万到手，我们就出去玩好不好。我要换车，买浪琴的手表，还要去买那个看了很久的戒指……」

男人在后排不停的畅想着。

林薇没有回应，不知在想什么。

「薇薇，你在听吗？」男人扯了下她的衣袖。

薇薇回过神，笑了笑，依偎在他怀里：

「好，卫理，都听你的。」

3

他们离开后，

我拉下口罩，脸上早已是模糊一片。

压抑一路的恶心感从胃中翻涌上来，迫使我冲下车，趴在路边干呕了半天。

冷风刺激着神经，让我的头脑越发清醒。

卫理，也就是林薇口中控制欲极强的表哥。

其实是她的老公。

而林薇孤儿的身份，欠债的遭遇全都是为了骗我的说辞。

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的为他们打工，坐享其成。

我握紧拳头，闭上眼睛，自嘲的笑着。

还真是一出好戏。

为了骗我，也是煞费苦心。

脸上的眼泪不断落下。

我想起了和林薇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天是元宵节，我像往常一样，回福利院做义工。

一个新面孔的出现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

她顶着一张清纯女大的脸，笑起来人畜无害，深受小朋友的喜欢。

后来，经常在活动中相遇，我们也渐渐熟络起来。

我才了解她的故事。

她说，自己从小也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后来被表哥一家收留。

但表哥控制欲强，动辄打骂，她不堪其扰，想要摆脱他。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我问。

林薇眼神暗淡，无奈的摇摇头。

「谢谢你，但是…你帮不了我的。」

那时候，我看着眼前的女孩，只觉得心疼。

大概是童年漂泊无依的经历，让我对她多了一份救赎的责任感。

后来我们在一起后，她才和我坦白。

「只要一百万，能还够他家的恩情，我就能重获自由。」

「好，我帮你。」

那时，感性占据了上风。

承诺就这样的轻易的说出口。

林薇激动的抱着我哭时，我还在欣慰于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但现在想来，这却是我踏入陷阱的第一步。

一切都是假的。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但是，林薇忘了。

我虽心软，却不会任人宰割。

他们想坐享其成，我就偏不如她的愿。

4

假期结束，林薇回来了。

她靠近吻我时，我呕了一声。

「怎么了？」她一脸疑惑。

「没什么，胃突然不舒服了。」我面无表情的回答。

「奥。」她顿时没了兴致，退到一边刷起了手机。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起杀猪盘的破获案件，被捕女子在镜头前痛哭流涕，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林薇偷偷瞥了眼，握着手机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这个男生真可怜，以为遇到了心爱的女孩，没想到对方只是图谋他的钱。」

我盯着电视，义愤填膺的一顿输出。

「这种利用别人真心骗财的渣女就应该被枪毙。」

「你说，对吗？林薇。」

林薇被我冷不丁问起，吓了一跳。

「阿…哈…是啊…」

林薇脸色惨白，避开了我的视线，声音都是颤的。

我勾了勾唇角，有些想笑。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我假意关怀，伸出手贴上她的额头。

林薇却像被烫到一样，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我看着她，一脸惊讶。

林薇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连忙出声解释：

「不好意思，我假期受了点凉，有些感冒。」

说完她假装吸了吸鼻子。

「我今晚先去客房睡吧，以防传染给你。」

说完，她站起身，急忙冲出了门。

那天晚上，她肯定是没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在猜想，我是否知晓了一切。

但看我的反应，又好像不像。

这种抓耳挠腮的感觉折磨的她做了一宿的噩梦。

她不知道的是，次卧里我装了监控。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第二天，我特意早起做了早饭。

「昨天看你脸色不好，喝点粥会舒服一点。」

林薇看着一桌丰盛的早餐，长舒了口气，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哥哥，还是你对最好。」

她开心的出了门，没注意到背后我充满杀气的眼神。

5

接下来的几天，林薇表现的特别殷勤。

每天下班都会早早回家，做上一桌我喜欢的饭菜。

有时，还会顺路带上一包烟。

但她忘记了，我不爱抽烟，只是喜欢有收集烟壳的癖好。

当年我爸妈就是在烟草局认识的，所以他们给我起名叫陆为烟。

周五那天，是我们恋爱两周年纪念。

林薇难得送了我一款劳力士的手表。

那是我看中了很久的款式。

为了帮林薇早日还清债务，我一直没舍得买。

盒子打开的瞬间，我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我想起了无数个起早贪黑的夜晚，想起了那个傻傻的，为爱奋不顾身的自己。

林薇以为我是太过感动，很是得意。

她亲手将手表带到我手上，并承诺以后会加倍对我好。

「哥哥，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真心对我的。」

「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我刻意压抑住内心翻腾的恶心，努力扯起嘴角回应她说，「好。」

第二天，林薇要回「表哥」那边。

这是早就形成的习惯。

当初她以表哥掌控强，限制她恋爱为由。

只有工作日在我这边，每逢周末都要回家去住。

这样蹩脚的理由，我竟然从未怀疑过。

6

林薇假装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哥哥，真不想和你分开。」

「我就去两天，很快。」

「你要记得想我啊。」

「嗯。」

看着林薇离开后，我开车跟了上去。

我在小区外蹲守了一天，看着她和卫理手牵着手走出家门，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亲吻。

方向盘被我捏的咯咯作响，但理智还是迫使我按下了快门。

打听到卫理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工作。

周末，我特意约上好友毛平一起去就餐。

看到我的瞬间，卫理眼中的震惊与慌张一览无余，手中的餐盘差点打碎在地。

我假装没认出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等到他来上菜时，我特意取下林薇送的手表，向毛平展示。

「我女朋友纪念日送的，好看吗？」

毛平一个眼神就能意会，立刻追捧起来。

「哇兄弟～这不是你看了好久的那个手表吗，你女朋友可真有心啊。」

「是啊，我说了不要的，她非是不听呢。」

说完，我偷偷瞥了一眼卫理。

他脸色铁青，紧紧盯着我手上的手表，压抑着怒气。

我向毛平递个眼色，他立刻明了。

「你们都恋爱两年了，是不是…要准备结婚了？」

「谁知道呢。」我假装不好意思的回道，「不过看她最近在偷偷选婚戒，估计是想偷偷给我个惊喜吧。」

话音刚落，最后一盘菜被卫理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他咬着后槽牙说了一句「祝您用餐愉快」，然后气冲冲地离开了。

7

等到饭吃的差不多时，我忽然惊呼。

「哎，我的手表呢？」

我在位子上东翻西找了一通，还是没找到。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餐厅经理的注意。

他赶忙跑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手表丢了，但是我刚刚翻遍了包，也没有找到。」

「是不是您中途去卫生间，忘在那边了。」

「不，我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座位。」

这下，经理也是一头雾水。

关键时候，还是毛平发出了疑问：

「会不会是被谁偷走了啊？」

我和经理互相对视一眼，有道理。

毛平继续说：

「我们坐的角落比较偏，没有什么人过来，唯一靠近的就只有刚才来上菜的服务员。」

「那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经理已经了解。

卫理很快被叫到了面前。

面对手表被偷一事，她矢口否认。

看我的眼神仿佛要将我撕成碎片。

「你们这是冤枉好人，我可以告你们。」

看着卫理情绪这么激动，经理赶忙安抚，说只是问问。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查查监控吧。」我提议。

卫理一听，立刻变了脸色。

他大概以为我是好糊弄的软柿子，但他错看我了。

「经理，你这是不相信我。如果你真去查监控，不是默认了东西就是我偷的吗？那我以后在大家面前还怎么做人！」

「没人说是你偷的。」我脸色阴沉，出声打断。

「查监控只是为了看看我的手表究竟丢在什么地方。卫先生如果真的心中无鬼，又何必害怕。」

「倒是你现在这幅阻碍的样子，更惹人怀疑。」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目光阴冷。

卫理被我盯的有些发毛，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

监控很快找了出来。

画面显示，就在卫理上完菜离开的那一刻，顺手拿走了我放在桌上的手表。

证据确凿，卫理无可否认，但他仍高傲着头颅不肯认错。

我露出讥笑：

「没关系，等警察来了，希望你也能这样自以为是。」

卫理的眼神终于慌了。

警察将他带走时，他使劲挣扎。

嘴里还诅咒我不得好死，不会放过我。

但最后还是被按着头，带上了警车。

经此一事，估计再没有企业敢用他了。

8

周一那天，林薇没有回来。

我想，她大概正为了卫理的事忙的焦头烂额。

睡前接到她的电话。

没等她开口，我就主动告起了状。

「林薇，我跟你说啊。昨天我和朋友去吃饭，你送我的手表差点被服务生给偷走了。」

我故意显的很难受的样子。

「是…是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有气无力的。

「对啊，不过你放心，后来我又找回来了，我也报警了。」

「刚开始对方还否认呢，还好有监控，否则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那…那真的太好了。」

林薇敷衍的回应着。

「那他没说什么吗？」

「说了啊。」

「说什么了？」

林薇有些紧张，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喘息声。

我故意停顿了几秒，吊足了她的胃口。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

「能说什么啊，就是一些诅咒我的话。」

林薇顿时松了口气。

我鄙夷的笑了笑。

「对了，你刚要和我说什么事啊？」

话回正题，林薇语气有些急切。

「哥哥，我表哥这边出了点事，急需用钱。」

「你…那边还有多少？现在能转给我吗？」

我握着手机，沉默着，没有作声。

「哥哥？」她又轻轻唤了一声。

「奥…我朋友最近要买房，我把钱借给他了，手中暂时没有什么余款。」

感谢林薇，我现在编瞎话的本事已是炉火纯青，真是张口就来。

「好吧。」她叹了口气，有些失落。

「你表哥那边出了什么事？我朋友多，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不…不用了，我能解决…就不麻烦你了。」

林薇支支吾吾的说完，匆匆挂掉了电话。

我把手机甩在一边，给自己倒了杯酒，走到了在阳台。

抬起头，看着天上月亮从乌云中渐渐露出，心情无比舒畅。

这时，铃声响起。

我拿起手机，听完电话后，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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