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夜，女友突然发来语音消息。
【阿辰，我家门口有个流浪汉，一直在敲我家的门！】
她的声线因恐惧而发颤，背景音里房门被砸得砰砰作响。
【他背后藏着刀！他身上有血！他杀人了！！】
我一惊，连忙道：【千万别开门！我马上过去！】
很长一段时间，女友没有回复。
当我坐在出租车上，着急万分的时候，她忽然又发来文字信息。
【你出门了？哎呀，我开玩笑呢。】
【没有流浪汉，我很安全。】
【别来了，嘿嘿~】
嘿嘿？
这不像是女友会用的词……
1.
夏夜，出租车内有些闷热。
我扯了扯被汗打湿的衣领，凝视着手机屏幕，姜稚发来的回复。
即便觉得有些奇怪，可紧绷的内心还是松懈几分。
【你想吓死我？】
一路急忙出门，连鞋带都没系上，我难免有些情绪。
【行了行了，别不高兴啊。】
姜稚随意道：【一个恶作剧而已，谁知道你真会过来？】
【你有危险，我肯定第一时间赶到啊！】
我有些无语，输入道：【下次不许再开这种玩笑了！】
【好，我会注意。】姜稚很干脆地应道。
出于不安，我又看了一遍聊天记录。
凝视着“嘿嘿”二字，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
不太对劲。我是真被吓到了。
实在不放心，我给姜稚打去视频通话。
迟迟没有接通，最终自动挂断。
【为什么不接电话？】
姜稚很快回复：【我刚刚刷牙，准备睡觉了。】
舒了口长气，我无奈道：【行吧，晚安了。】
【你也早点休息，嘿嘿~】
又是“嘿嘿”！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很清楚姜稚的性格，也了解她的许多习惯。
古灵精怪的她，平常喜欢用拟声词。
例如，“嘻嘻”会用“西西”，“哈哈”则用“蛤蛤”，“嘿嘿”便用“黑黑”。
这样的习惯，就连输入法都会留下记录。
如果是本人发的话，基本不会出错。
难道，这些信息不是她发的？而是别人用她的手机发的！
这个念头油然而生，便如苔藓般攀附心壁，潮湿而阴冷，令我浑身发寒。
我没忍住，给她发去信息：【你先接视频，我实在不放心。】
发完，我再次拨打视频电话。
这一次，依然无人接听！
2.
我不肯死心，又拨打她的手机号码。
出乎意料的是，电话竟然很快接通。
听筒里，响起姜稚疲惫的声音，「怎么了？」
我连忙问道：「给你打视频电话，怎么都不接？」
她打了个哈欠，「我不是说了么？我准备睡觉了。」
话刚说完，她就挂断电话。
凝视渐暗的手机屏幕，我的内心愈发不安。
没打算回家，我反而对司机催促道：「师傅，麻烦快点，我女朋友可能真出事了。」
此时的我几乎快把紧张写在脸上，司机自然不敢怠慢，踩着油门逐渐提速。
【我睡不着，可以陪我聊聊天么？】
现在，只有姜稚的消息能让我安心一些。
不过，心中隐约有些猜想，使我不敢暴露自己的行程。
姜稚回的很快，甚至是条语音消息：【你想聊什么？我好困，准备睡觉了。】
我微舒口气，输入道：【你刚刚说带刀的流浪汉，杀人染血什么的，实在太吓人了。】
姜稚淡淡道：【吓唬你的恶作剧，别当真。】
无缘无故的搞这种吓人的恶作剧干嘛？
我不能理解，也不认为她会做出这种事情。
可是话都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道：【这种恶作剧可不好玩。】
思索间，姜稚又陷入沉寂，不再给我回复。
自始至终，我都觉得有些古怪。
可是电话也打了，语音消息也发了。
难不成，她是被胁迫的？
回想姜稚的求助信息，语音里，砸门的声音很是剧烈，那可不像作假。
难道流浪汉已经闯进家里，用刀威胁姜稚，不能跟我说实话。
因此，她才会一遍又一遍地说，自己准备睡觉了。
现在不过是十点多钟。
换做以往，姜稚根本不会这么早睡。
我越想越揪心，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时，姜稚又发来信息：【你回家没？】
【我准备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心烦意乱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尽量拖延时间。
她又发消息道：【晚安，明天见，嘿嘿~】
凝视着“嘿嘿”二字，我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恍惚间，耳边传来一声奸诈的低笑。
嘿嘿……
3.
出门前，我已经报过警了。
现在，我更加确定，姜稚已经遭遇意外。
距离姜稚家最近的分局，派遣警员过去，至少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我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对司机问道：「师傅，咱们大概还得多久才能到？」
明明已是深夜，可街上却异常拥堵。
司机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后方，无奈道：「小哥，前边怕是出意外了。」
「咱们后面也都是车，进退两难啊。」
意外意外，又是意外！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可奈何。
今夜，似乎有双无形的大手，左右着一切。
它让姜稚身陷险境，又让我难以靠近。
这路堵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疏通，我一咬牙，对司机道：「师傅，你放我下车吧。」
司机看了眼车载导航，「还有挺长一段路呢。」
「没事，我扫辆单车，能赶近路过去。」
付完车费，我推门下车。
周围车辆拥堵，或黄或白的前后灯，照得我视线恍惚。
喇叭声此起彼伏，搞得人心烦气躁。
在车间的空隙里穿行，我终于来到路边。
看眼手机，没有姜稚的消息。
情急间，我再次拨去视频通话。
一阵铃声过后，电话被人挂断，让我的心又凉半截。
【接视频！我快到你家了，不见到你，我是不会回去的！】
没有回复，附近也没共享单车的停车点。
焦急万分的我只好迈步狂奔。
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我才终于找到一辆单车。
取出手机的时候，姜稚终于发来信息：【不是让你回家么？怎么又过来了？】
情急间，我只好尽量稳住局势，【我快进小区了，你等我！】
【别来！】
姜稚忽然变得激动，【今晚小柔在我家借宿，你过来不方便。】
小柔是她闺蜜，之前见过两次。
我仍不放心，【那我们打个视频吧。】
姜稚拒绝道：【我都躺床上了，灯都关了，算了吧。】
我想不通，一个视频电话的事情，为什么执意拒绝呢？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什么模样我没见过？
正当我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报警了？】
4.
我的内心骤然一沉。
因为担心触怒嫌犯，所以我自始至终都没提过报警的事情。
一时间，我慌乱地无言以对。
手机持续震动，姜稚的信息一条条弹出。
【我不是说了么？只是个恶作剧而已。】
【刚才保安找上门，问我什么情况，我解释半天，才把他们送走。】
【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怎么收场？】
【一会警察过来，我又得解释一通。】
【你赶紧打电话说明情况吧！报假警是违法的！】
一长串信息，一条接着一条。
我陷入迟疑，觉得有些古怪。
姜稚的情绪，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
我犹豫着要不要取消报警，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姜稚终于给我打来视频。
手机持续震动，我却异常心慌。
如果，我报警的事情，导致流浪汉狗急跳墙，姜稚会不会已经遇害了？
要是我接起这通视频电话，那边的画面，会不会是她血淋淋的尸体？
思索间，我的心已经提到半空。
指尖颤抖着，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视频电话接通，画面显现。
姜稚躺在床上，光线有些昏暗。
朦胧中，她的神色疲惫，有气无力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小柔呢？」我皱眉问道。
姜稚朝侧方瞥了一眼，随后调转手机。
床侧，小柔侧躺着留下一个背影。
「你看，我们真的躺床休息了。」
镜头再次翻转，露出姜稚的脸，「快回去吧，我准备睡觉了。」
话音刚落，她便挂断电话。
通话时长不过二十来秒。
我在脑中思索姜稚刚才的反应，那个侧瞥的眼神，只是示意小柔在身旁么？还是说，向我传达某种信息？
思来想去，我的心依旧悬在半空。
这时，姜稚又发来消息。
【行了，早知道你是这个反应，我就不搞这种恶作剧了。】
【你看吧，刚才保安上门的时候，我拍的照片。】
她发来一张照片。
小区保安身穿制服，低头持笔做着记录，帽檐遮住了上半张脸。
姜稚发信息道：【你取消报警没？保安室怎么又给我打电话了？】
想了想后，我还是道：【反正我快到了，一会当面跟警方解释吧。】
一阵沉默过后，姜稚的语气骤然凶狠。
【你到底有完没完？！】
【说了多少次，恶作剧而已！】
【非要把事情闹大是吗？我看你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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