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演唱会上的大荧幕看到放我鸽子的乔意安的时候，我其实是平静的。

我几乎已经猜到了，她是和她的初恋一起来的。

果不其然，面对歌手的询问，乔意安和陆辰逸羞涩地亲吻着彼此的脸颊：

“我们是彼此的初恋，今天是我们的五年之约。”

现场的所有人都在为她们的感情欢呼，乔意安的余光撇到了我。

我朝她微微一笑，做了个口型：

“真幸福。”

她的脸瞬间惨白。

1.

乔意安下意识地松开了陆辰逸的手，低头躲避着我的视线和镜头的追随。

陆辰逸愣了愣，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怎么了，害羞了？”

歌手也看到了两人的互动，带头起哄道：

“真是难得，让我们见证了你们的五年之约！”

“亲一个！亲一个！”

众人纷纷起哄，乔意安的脸色越来越白，她慌张地朝台上摇头示意镜头离开。

陆辰逸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是因为什么，而是深情地捧着她的脸：

“乔乔，谢谢你愿意等我五年，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说罢，他便低头吻了下去。

场地爆发出空前热烈的欢呼声，我看完这场闹剧，转身离开了。

陆辰逸的话让我意识到，原来和我在一起的五年她一直不肯和我结婚，是在等他。

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再挽留了。

话虽这么说，心中还是难免有痛楚。

我深呼吸了一瞬，离开了这个让我见证所谓爱情的地方。

回到家已经快要十二点了，我看着客厅里挂着的时钟早就不跑了，时间一直停留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点。

我曾想要换一个时钟或者修葺一下，但乔意安却不干。

问她为什么，她却说反正大家都有手机可以看时间，不用看时钟也没必要修理。

而我却在陆辰逸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乔意安的评论：

“你走之后，家里的时钟就坏了，时间一直停留在我们分手的那个时刻。”

“我一直没有修理，因为我不想承认我们两人已经错过了那么长时间。”

陆辰逸回复她道：

“乔乔，我们分开后我的世界闹钟也停滞了。”

看着这些酸掉牙的情话，我第一反应是被背叛的痛苦。

不用小号加陆辰逸的微信我都不知道，原来和我在一起的五年里，乔意安一直想的都是他。

那我呢？

我算什么？

五年时间的过渡品吗？

但我已经不想再和乔意安争执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了。

所有的苦楚和痛苦挣扎，在我一个月前加上陆辰逸的微信后全部了然了。

一个月的时间，我慢慢放下了对乔意安的满心期待和爱，变得波澜不惊。

就这样吧，好聚好散。

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我回到卧室准备收拾行李，门口传来声响，乔意安出现在我身后。

她不知为何也从现场提前回了家，见我在家立刻跟我解释道：

“你听我说，刚刚那么多人还有歌手都在看着，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总不能让陆辰逸下不来台吧，只是亲了一下，没伸舌头，真的！”

2.

我听着她这番说辞差点笑出声，原来亲嘴不是出轨了啊，伸舌头才是？

见我不为所动，乔意安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生气，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没有背叛你也没有骗你。”

“公司确实让我临时加班，只不过后来我提前忙完了想要找你的，结果辰逸先找上了我。”

乔意安话说得圆满，似乎再生气就是我在无理取闹了。

我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和她闹，而是淡然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没关系。”

乔意安解释到一半，诧异地看着我云淡风轻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你最好不是在说气话，别这么小肚鸡肠。”

我摇摇头，对她微微一笑并没多说什么，转身准备进去睡觉，却被乔意安一把拉住手腕：

“明天一起去我妈那吃饭，你别忘了。”

我脚步一顿，轻声说了个好后就回到了卧室。

乔意安没有跟进来，隔着一扇门我听到她似乎在打电话，估计是在和陆辰逸解释吧。

想起她刚刚说的话，前两年乔妈妈搬到海城来住之后几乎每一个月我们都要去看她一次。

刚开始还好，乔妈妈拐着弯地问我们何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要个孩子；后来乔妈妈也不装了，不止一次地当着我们两人的面指桑骂槐，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行，要不然她女儿为什么不跟我结婚。

每当这时，一向伶牙俐齿的乔意安像鹌鹑一样一句话也不说，眼睁睁看着我被她妈妈骂得抬不起头。

她告诉我她不知道说什么，让我忍忍吧。

但现在，我不想忍了。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乔意安看着我双手空空，疑惑问道：

“你东西都已经放到车上了？”

我反问道：

“什么东西？”

乔意安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满：

“送给我妈的东西啊，这么多年每个月去的时候都要送，你难道忘了？”

“当年辰逸去我家拜访的时候拎的东西可比你值钱多了，算了算了，现在买时间也来不及了，走吧。”

乔意安说完就一脸不情愿地往前走，丝毫不顾及我在身后听完她说的话是什么脸色。

自从陆辰逸回国后她对待我的态度便越来越不好，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之前我还因为这件事跟她吵过架，但乔意安却冷静得可怕：

“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家子气干什么？辰逸刚回国我多陪陪他不是应该的吗？这你都要管？”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不理解和震惊好像我真的是在无理取闹一样。

后来我也没再生过气了，只是一点点在心中给她扣分，一点点磨平我对她的爱意。

直至昨天那场演唱会，我成功在心里擦去了对她的最后一丝情意。

现在无论她怎么说，我都毫无波澜了。

开车到了乔妈妈家，乔意安亲昵地扑进乔妈妈怀里，两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我就在旁边静静地站着

半晌，乔妈妈好像才注意到我，冷冷瞥了我一眼，语调不冷不热：

“江泽也来了啊。”

3.

我点点头，对她礼貌性地微笑道：

“妈。”

她摆摆手，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可别叫我妈，五年了也没和意安有个家，我怎么敢当你妈妈呢？”

“我女儿失去了五年的大好青春，到现在也没个着落，我这个当妈的不知道愁白了多少根头发。”

乔妈妈话里话外都是对我的嘲讽，句句都是在痛斥我没有娶她女儿。

而身为当事人的乔意安听了这番话却低下了头，迟迟不肯吭声为我解释。

见到这幅情景，我也点点头：

“阿姨你说的对，五年了意安一直不愿意嫁给我，我也不好意思再喊您妈了。”

乔妈妈的脸瞬间僵硬，似乎没想到我真的会改口并且回怼。

乔意安也诧异地看着我讷讷道：

“阿泽，你在说什么呢？”

说着，她上前想要拉我的手却被我一把甩开，我微笑着退后几步继续和乔妈妈说道：

“听说陆辰逸是意安的初恋，他前不久回国了，我想意安一直不想嫁给我是因为心有所属吧，那我就不耽误了，今天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把意安送还到您身边，我回去了，感谢阿姨五年来的照顾。”

说完，我转身就坐进车里，没有去看乔妈妈瞬间惨白的脸色。

乔意安似乎立刻反应了过来，她拼命拍打着车窗眼圈通红：

“江泽，你开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

“开门，我们好好谈谈，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

“开门啊——”

“啪！”

乔意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妈妈狠狠一巴掌给打断，前者捂着脸怔怔地看着乔妈妈，眼泪瞬间落下。

乔妈妈陪着笑脸绕过来敲了敲我的车窗，努力装作一副同情的样子：

“阿泽啊，阿姨也是才知道这些事，都是意安一时糊涂。”

“毕竟你们也在一起五年了，感情的事哪能说断就断是不是？你看要不要和意安回去好好商量一下，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在的。”

“辰逸那孩子我见过，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地痞流氓，当初就是我拆散的她们，现在怎么可能让她们再在一起呢！”

“阿泽，你说呢？”

听着不知道已经多久没从乔妈妈嘴里说出的阿谀奉承的话，我心中居然没有爽感，只觉得烦躁。

看人下菜碟在乔妈妈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更让我觉得厌恶。

从前知道我对乔意安一往情深的时候母女俩一唱一和把我骂成了狗，现在我要分手了又眼巴巴地过来找我。

把我当成什么，傻子吗？

我一言不发地升起车窗，一脚油门踩出了乔家。

朋友约我晚上喝酒，我到场后见他一脸惊讶：

“我的天，你真的来了？”

“不是都戒酒五年了？怎么突然不在家陪女朋友了？”

我摇摇头，终于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分手了。”

朋友的眼瞪得更大了：

“分手了？怎么回事？”

见我不愿意多说，他也没再追问，只是长吁短叹：

“唉，你俩之前大学的时候那可真是校园情侣的代表啊，谁知道毕业分手季所有校园情侣都分手了，就你俩没分手，现在毕业两年倒是分手了。”

4.

被朋友的话说得出神，我也想起毕业那年乔意安以为我要和她提分手，可怜巴巴地在宿舍楼底下站了五个小时。

那天我刚和舍友们聚餐回来就看到她哭得双眼通红看着我，一动不动，突然瘪了瘪嘴哇的大哭出来。

我吓得连忙上前 抱住她，心疼地问她怎么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缩在我怀里哽咽道：

“能不能别和我分手？”

我听到她的话后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脸：

“听谁说的我要和你分手？”

她一双杏眼带着庆幸：

“我舍友都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我害怕你跟我分手。”

“拉钩，以后谁都不许说分手二字。”

那时候乔意安信誓旦旦的样子和现在她动不动拿分手要挟我接纳她和陆辰逸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或许从第一次开始我就应该清醒过来的。

但还好，现在还不晚。

酒过三巡，我和朋友都喝得有点醉了。

他朝我挑眉问道接下来的打算，我想了想告诉他过段时间出去散散心。

毕竟为了随时准备结婚，我一直不停歇地工作，五年了，有点累了。

朋友理解地点点头，我将他送到酒吧外面准备打车回家，一抬眼就看到了乔意安正站在出租车前面看着我。

我微微皱眉转了个身不想面对她，谁知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直接夺过了手机：

“江泽，谁让你来酒吧的？”

和她在一起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酒吧，因为怕她没有安全感。

我双手环胸静静地凝视着她，突然笑了出声：

“乔意安，你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呢？”

“你和陆辰逸喝到凌晨三点不回家的时候你有想过我吗？”

乔意安的脸瞬间惨白，哆嗦着嘴唇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我一直都知道她和陆辰逸做的那些事，只不过从前因为我还对她有爱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她真的以为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显得这么惊讶。

想到这，我朝她伸出手：

“手机还我，我要打车回家。”

乔意安红着眼将手背在身后摇头：

“我们一起回家，不分手好不好？”

“我和辰逸真的只是朋友关系。”

酒精侵蚀着我的大脑，眩晕的感觉让我心中越发烦躁，我再次重申：

“给我手机。”

乔意安上前想要抱我，却被我一把推开。

她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一双眼失望地看着我，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听到远处一阵愤怒的男声：

“意安！”

下一秒，陆辰逸冲到我眼前抬起手就要给我一拳：

“谁让你推意安的！你是不是想死！”

我没躲得过被他猛然打了一拳，同时也不甘示弱狠狠踹向他的腹部。

我们两人都疼得呲牙咧嘴躺在地上，乔意安惊呼一声赶紧上前：

“辰逸你没事吧？”

5.

我堪堪扶起地面站起来，乔意安这才发觉我受了伤，上前两步想要帮我擦拭嘴角的血。

我躲过她的动作顺势夺回了手机，退后几步和她保持距离。

似乎是眼中的嘲讽没有掩饰住，乔意安看到了，她的脸上划过一丝绝望却还是耐着性子和我解释道：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但我们还没说清楚呢，我们回家好好聊行吗？”

我嗤笑一声，指着她身后那个一直死死瞪着我的男人：

“你还是多照顾你的白月光吧。”

说完，我坐进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上。

乔意安上前两步想要追我，但听到身后传来的痛呼声还是止住了脚步。

最后，她也只是在车发动以前敲了敲我的车窗道：

“辰逸好像受伤了，我得送他去医院。”

“我安置好了他再去找你我们谈谈。”

车发动起来，我冷冷地看着后视镜里相拥的男女，心中觉得嘲讽。

乔意安都发觉出来我是真的准备和她分手，但还是在见到陆辰逸之后将我们之间的感情排到了第二位。

我摇摇头，不禁在心中自嘲。

够了，该到此为止了。

第二天醒来，我想先去医院看一下住在icu的我妈再离开海城出去散心。

刚到医院，护士一眼认出了我拦住：

“江总，您母亲的各种费用已经有三个月没有交了，我们也联系不上您，您看...”

护士的话说得委婉，但我却听得脸色大变：

“三个月没交？我不是给你们一张卡每个月自动上交费用吗？”

她赶紧点点头，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是的，三个月之前还能顺利缴费，但从三个月前开始就一直显示余额不足，我给您打电话也没有接过。”

她小心翼翼的话语成功让我沉默，我想起乔意安这三个月来经常拿我的手机玩，就是那时候把医院的电话拉进黑名单的吗？

我还是没有在这种场合揭穿她，跟着护士缴费后我跟她们道了歉，回到我妈的病房隔着玻璃看着她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沉睡，心中反复掀起惊涛骇浪。

助理适时地给我打来了电话：

“江总，查到了。”

“是乔小姐用的这张卡，里面的钱都被她转移到另一个账号了。”

“那个账号是一个虚拟账号，但我们还是查到了，姓陆。”

只一瞬间，我觉得浑身冰凉，手脚发软，内心坠入谷底。

助理的话验证了我的猜测，我的女友将我妈的住院钱转给了她的初恋。

何其可笑？

我颤抖着手挂断电话，拨号给乔意安。

对面响了很多声才接通，我忍不住开口质问：

“乔意安，我妈住院的那张卡里的钱呢？”

乔意安那边很嘈杂，听得到还有人在捧杯，估计是玩到了早上，根本没去什么医院。

她顿了顿，捂着话筒走出包厢才开口，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

“你妈也醒不过来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

“她不就每个月交点住院费吗？我也没花很多吧。”

“你不是说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吗？我花我的钱有什么不对？”

乔意安似乎忘记了我已经和她分手的事，话语间仍然保持着在一起时候的高高在上。

我一只手紧紧攥着手机，气得忍不住发笑：

“好，乔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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