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醒来时，天空明亮，晨光乍现，树上小鸟欢唱，阳台上花朵芬芳。
　　“总裁醒啦！这些美好都是因为您睁开双眼，赋予了光芒！”
　　棠霄尚未完全清醒，就被这高昂语调的“彩虹捧”吹得睡意全无。人生一大绝望，便是每天被“人间唢呐”叫醒。更绝望的是，这如唢呐般在床边“叭叭叭”的人，是我的贴身秘书舒虞。
　　棠霄满面寒霜，却未能削减舒虞的活力分毫。她两手各拿着一件高定衬衣。
　　“亲爱的总裁，您今天想穿魅惑神秘的木槿紫，还是奢华温婉的藕粉色呢？”
　　棠霄站起身，不好的预感升起。
　　“昨天新取回来的黑衬衣呢？”
　　“总裁，您天天不是白就是黑，好凶，我看着都害怕。那些单调颜色把您都衬老了。还有啊……”舒虞絮絮叨叨地讲起时尚经，两只胳膊比划着，衬衣在空中乱飞。
　　棠霄盯着舒虞，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舒虞立刻收回手，交叠在小肚子前。
　　“总裁……我昨天一不小心，把新衬衣和要洗的衣服一起让梁姨机洗了。它现在缩水到菠萝都穿不上了。”梁姨是家里佣人，菠萝是我养的短腿肥猫。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如蚊呐，和刚才的“闹钟虞”判若两人。
　　棠霄抬手揉了揉眉心。
　　“虞秘书你……”
　　我小嘴瘪着，眼巴巴地看着棠霄。
　　“总裁。”
　　“就那件紫色的吧。”棠霄放弃讨论黑衬衣，走向洗漱间。
　　“今天下午远程会议具体时间敲定了吗？通知市场部负责人把方案在中午前发给所有与会人员。”
　　“好的总裁，昨天就交代过了。另外，我们新提的海外项目冷启动方案，今天早上负责人发给我了。我看了一下，基本框架完整，但成本预算一块……”说到工作，我立刻严肃起来，将各项需棠霄确认的事项一一汇报。
　　棠霄嘴角微微勾起又迅速隐没，令人无从察觉。
　　我们一来一往地谈着，棠霄洗漱完开始化妆。
　　眼线笔将眼尾向上挑起，她清冷的相貌变得凌厉。最后涂抹口红，选了一管偏棕调的颜色，旋起后抹在唇上。
　　我盯着她藕粉的唇瓣被浓郁的红覆盖，变得诱人且危险。汇报的声音不由得滞住。
　　棠霄眼眸瞥向我：“怎么了？”
　　“总裁，你怎么这么好看……”
　　棠霄正在补唇峰的手险些滑出去。
　　我回过神来，耳朵霎时通红。
　　“我是说，这个色号总裁你涂着也太好看了。怎么之前没印象呢？是哪个牌子又出新系列吗？这雾面效果也……”
　　棠霄合上口红，屈身，脸凑近我。
　　我戛然而止。
　　“上周末A家送来的新款，色号自己看。”她把口红管放桌上，直起身走出衣帽间。
　　我紧紧攥着口红，眼睛弯成月牙样儿傻笑。
　　梁姨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舒小姐，棠老板没有责怪吧？我就说感觉那黑衬衣像是昨天早上棠老板好友工作室送来的那件，您偏说是旧的。”
　　“没关系梁姨，本来总裁也不喜欢那件衣服，坏了就坏了。”
　　“啊？不应该啊。那工作室老板不是一直对棠老板有心思，肯定是按着棠老板口味喜好设计的衣服。棠老板怎么会不喜欢呢？”
　　我的圆眼珠里闪过狡黠暗光。
　　此时房间外传来棠霄的声音：“虞秘书。”
　　“来了总裁！”
　　我揉揉梁姨双肩。
　　“放心吧梁姨，总裁喜不喜欢我还能不了解嘛。”说完我笑着离开，留下梁姨一头问号。
　　一整天会议结束后，我感觉眼压急增，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眉头轻皱。
　　我正小幅捶着发酸的后颈，看到棠霄的样子立刻走近。
　　“总裁是不是眼睛疼了？我来给你按摩一下。”
　　棠霄正要拒绝，便感觉带着凉意的纤细手指搭在了额头。一句“不用”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你还会按摩啊？”
　　“我的职责就是为总裁消除一切烦恼，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力道适中的按压揉捏自棠的前额传递向四肢全身。萦绕在鼻尖的木香调让棠霄眉头渐渐舒展。
　　“英国梨与小苍兰？”
　　“总裁好厉害啊，一闻就知道是什么香水。”洋溢着愉悦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十分贴合这香味所描摹的意境：阳光明媚。
　　“总裁是不是觉得这味道特别适合我，完美地展现了我活泼开朗的性格。我也这么觉得。”
　　“虞秘书，妄想症是病，得治。”
　　我毫不在意棠霄的打击，开始给她灌输养生经。
　　“总裁，您就是作息习惯太不健康了。天天熬夜晚睡，喝浓咖啡，还常常不吃晚餐。人是铁饭是钢……”
　　“闭嘴。”
　　“哦。”我乖乖收声儿，又气不过，便低头朝仰头闭着眼睛的棠霄做个眯眼撅猪嘴的怪表情。
　　不料此时棠霄恰好睁眼了。
　　……
　　空气凝滞，直到棠霄伸出食指将“猪头”推远。
　　“虞秘书，你25岁了。”
　　“不是还没过生日嘛，不算25……”
　　“后天就是生日了吧。”
　　我惊喜睁大眼。
　　“总裁您记得我的生日？”
　　“咳，正好今天找文件的时候看到了你的员工信息表。”棠霄板着脸坐直身子，感觉刚刚被按摩过的额头此时有些发热。
　　“你后天有安排行程吗？没有的话带你去吃顿饭。”
　　“没有没有！没有安排！”我脑袋来回摇摆，连连否认。
　　“那……那就一起在外面吃个饭。”
　　棠霄拨了一下耳边头发，感觉脸颊一直痒痒的。
　　“好。”我眼睛又笑成月牙弯，一排牙齿怎么藏都藏不住。
　　“虞秘书。”
　　“啊？”
　　“把嘴合上。”
　　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傍晚时棠霄告知我晚上要一起回主家吃晚饭。
　　去往主家的路上，我们在车里一直沉默着。尤其是棠霄，神色与平日无异，无意识敲着膝盖的手指却让我知道，她此刻心情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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