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婆婆是妇产科主任，却听信各种偏方能让我怀上男孩。
　　我怀上龙凤胎，28周时，她把我按在手术台，一针下去，停掉了女胎的心跳。
　　剖腹产时，婆婆操作不当，刺破女胎胎膜，胎粪污染母体，一尸三命。
　　再睁眼，我回到她要杀掉女胎的那天。
　　不同的是，这次拿着针筒的是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是她。
　　1
　　「妈，我不喝。」
　　我对婆婆手里那碗泛着青光的汤水无力摆手。
　　在婆婆的威逼利诱下，我已经喝了这来路不明汤药一个月了。
　　每天上吐下泻，人虚弱得像患了重病。
　　「傻孩子，妈是医生，还会害你不成？这药能排毒，喝了吧，喝完妈早日抱上孙子。」
　　婆婆是妇产科主任，戴眼镜，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慈眉善目、通情达理的知识分子。
　　她虽然是个医生，却相信偏方能决定生男生女。
　　结婚这半年里，她不知道给我吃了多少三无产品。
　　「不能再喝了，我肚子难受得很。」
　　「闭嘴，快喝！」
　　她每次一生气，那张脸就变得非常可怕，像要把我吃了。
　　「干嘛呢你俩？」
　　我的老公胡忠突然来了。
　　「儿子，你快劝劝欣欣。」婆婆语气缓和下来。
　　胡忠走到我跟前，一阵恐惧漫上心头。
　　「妈给你炖了这么久的汤，你咋不喝？」
　　「那你喝一口试试。」我小声抗议。
　　下一秒，胡忠捏住我的下巴，我疼得咧开嘴。
　　婆婆轻车熟路地把药灌进我嘴里。
　　真是母子一条心。
　　婚前我怎么能想到，人高马壮的胡忠，是条对婆婆唯命是从的狗。
　　我被呛得咳嗽连连，而婆婆露出满意的笑：
　　「早乖乖喝掉不就好了？」
　　2
　　我终于怀孕了，婆婆喜笑颜开，认为是她的功劳。
　　她偷偷带我去她们医院做B超。
　　一男一女，龙凤胎。
　　我既又惊又喜，婆婆却神情复杂。
　　但她什么也没说，我想这回她应该满意了吧？
　　怀孕后婆婆对我体贴入微，也从不允许胡忠对我有半点不好。
　　孕早期我孕吐十分严重，婆婆想尽办法帮我缓解，生姜、柠檬、苏打水……统统试一遍。
　　她说不能总吐，不然宝宝营养就跟不上了。
　　孕中期稍微好些，她就常带着我到公园散心。
　　饭菜每天变着花样做，关心我的起居冷暖。
　　我有些迷糊，先前那个强势执拗、灌我汤药的婆婆哪去了？
　　3
　　转眼，我怀孕28周了。
　　一天晚上。
　　「玲儿呀，妈有话跟你说。」婆婆坐到我的床头，「明天跟妈去医院，妈把你肚里女娃娃的心跳停了，你好好地把营养都给男胎，给妈生个大胖孙子出来哟。」
　　婆婆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番话，犹如说晚饭吃山药炖鸡一样平常。
　　我满脸震惊，头皮发麻。
　　「妈，你不是开玩笑吧？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婆婆拉住我的手，语重心长道：
　　「玲儿呀，妈是医生，多胎妊娠的危险性和并发症有多严重，妈比你清楚！老天保佑我们胡家，你是双绒双羊，两个宝宝在你肚里是分开的，危险性才小一些，你不知道，那些个单绒双羊的孕妇，十个里有九个遭罪……」
　　马上孕晚期了，她现在来跟我讲怀双胞胎的危险，什么跟什么啊！
　　我一把甩开婆婆的手：
　　「那也不能现在停掉胎儿的心跳啊，这不等于杀了她吗！」
　　「哎哟我的傻闺女，她还没出生，怎么能算杀呢？」
　　不可理喻！
　　「妈，你跟我讲这么残忍的话，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越讲越激动。
　　「玲儿呀，」婆婆试图安抚我的情绪，「妈之所以之前不提，是因为这时候停掉一个胎儿是最合适的，你已经28周了，就算早产了，男胎也已经具备在外界存活的能力了，最多住个把月的保温箱，问题不大的，你放心，妈是医生……」
　　我扶住肚子，坐起身来：
　　「你走吧，我就当今天这事没发生过，谁也别想伤害我的宝宝。」
　　「妈真是为你好，再说了，咱家只要男孩，不然妈前面给你吃这么多药干什么，你也得理解理解妈的苦心呀不是。」
　　不可理喻，忍无可忍，我咆哮：
　　「那是你要男孩！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重男轻女那套？我不管，我的孩子，一个也不能少。」
　　突然间，我明白可孕期时婆婆对我百般照顾，其实不怀好心。
　　「干什么呢！」胡忠架着胳膊站在门口。
　　得，忠犬又来护主了。
　　「哎呀，没事没事，走走走，我们出去，别影响玲儿休息。」
　　婆婆把胡忠推了出去。
　　我以为婆婆会善罢甘休。
　　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嘴里塞着棉布。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眼前婆婆手里拿着长长的针筒，正要往我肚子上扎。
　　我恐慌至极，拼命挣扎，无用，手脚已被紧紧束缚。
　　一阵刺痛，眼泪滚滚而下，满腔的心痛和仇恨将我淹没。
　　世界突然只剩黑白，再无其他色彩。
　　4
　　「玲儿，你醒啦？」
　　这熟悉的声音令我毛骨悚然。
　　她哪是个人，她是个魔鬼。
　　「我杀了你！」
　　我想伸出手去掐婆婆的脖子，却发现自己手脚依旧被绑住。
　　我被绑在了我自己的床上。
　　「你放开我，你这个魔鬼，杀人犯！我要报警！」
　　「玲儿呀，妈就知道你肯定会情绪不稳定，绑着你是为你好。你好好躺着养胎，别乱动，再怎么样，想想肚里的孩子，别任性，哦！」
　　她竟然还敢提我的孩子。
　　这个千刀万剐的禽兽！
　　胡忠进来了。
　　「胡忠，她杀了你的女儿！你得给你的女儿报仇啊！你这个窝囊废！」
　　「张玲玲，别乱说话，妈早跟我商量过，我同意了。」
　　这个男人，同意他妈妈杀了他的亲生女儿。
　　五雷轰顶，我顿时浑身泄了气。
　　「玲儿，你把妈想成什么人了，我当然要问过孩子他爸了，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婆婆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谁来告诉我，我没疯，疯的是他们？
　　可是，我感觉自己快疯了。
　　5
　　我被囚禁了。
　　他们把我的手机没收，怕我告诉亲人朋友，更怕我报警。
　　窗户装了防盗网，换了新门锁，一整天总是把门反锁。
　　为了看住我，胡忠辞职。
　　吃喝拉撒，他们母子轮流盯着，视线绝不离开我。
　　我绝食抗议，胡忠疯狂扇我巴掌，婆婆在一旁看戏。
　　末了，她故意上前劝阻胡忠，再假惺惺地劝我。
　　我流着泪吞下那些饭菜，嗓子被刺得火辣辣地疼。
　　夜深人静，身旁的婆婆睡着了。
　　没错，魔鬼每晚都守在我身边。
　　胡忠睡在客厅沙发上，守着门。
　　他们把家里打造得像一个牢笼，却还是不放心，怕我这个「囚犯」会逃脱。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窗前，等待有人经过。
　　有人来了。
　　「救命啊！救命！」
　　我疯狂地大声尖叫，楼下路人听到叫声抬起头。
　　「我在504，我被囚禁了，求求你报警，救我……」
　　我还没喊完，就被胡忠一把抱住，拖回屋里。
　　「死贱人！你不想活了！」
　　胡忠抬起脚，但他不敢踢下来。
　　我肚子里还有他的宝贝儿子。
　　「怎么回事？」
　　婆婆忙里忙慌从卧室出来，听罢事情原委，回头瞪了我一眼。
　　她把胡忠拉到一旁，悄悄在他耳边说话，胡忠频频点头，两人时不时转头看我。
　　我闭上眼睛，默默祈祷，楼下的人为我报警。
　　6
　　警察上门时，婆婆热情地迎上去。
　　胡忠温柔地搂着我。
　　警察看着我俩，以为是一对和美夫妻。
　　「你好，接到报警，说有人被囚禁，我们来看看怎么回事。」
　　「警察同志，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呀，」婆婆笑容可掬，「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的儿媳妇给你们添乱了。」
　　「怎么回事？你被囚禁了吗？」警察看向我。
　　我却像个傻子一样，呵呵笑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于是婆婆向警察解释，说我怀的双胞胎，因为其中一个停止发育，我受了些刺激……
　　她点了点太阳穴，意思是我脑子出了问题？
　　警察听罢，点了点头，叮嘱他们照顾好我，离去。
　　婆婆和胡忠相视一笑。
　　婆婆多么足智多谋，就在警察上门前，胡忠按住我，婆婆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
　　警察走了，我又回到妖魔鬼怪遍地的深渊中。
　　7
　　脚上拴着一米长的铁链，走起路来哐当作响，我被彻底禁锢了。
　　我叫喊，他们就把我的嘴塞住。
　　我砸东西，就被绑住手脚。
　　婆婆帮我洗澡更衣梳头，仿佛我生活不能自理。
　　我不愿她的手碰我，但反抗只会挨打。
　　从此我不吵不闹不说话，陷入极度抑郁中。
　　我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只任人宰割的畜生。
　　一天似一年，我怀孕38周了。
　　这三四个月是怎么过的，我浑浑噩噩，全然不知。
　　人不像人倒像鬼。
　　我的肚子巨大无比，毕竟那个死去的女胎还在。
　　一天，婆婆兴高采烈来到我跟前：
　　「玲儿呀，明天就去住院，妈亲自给你剖腹产，你放心。」
　　我浑身一激灵。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妈抱了孙子，你就是胡家的大功臣啦，哈哈哈。」
　　呸！
　　我一口浓痰吐到婆婆脸上。
　　婆婆却不生气：
　　「妈劝你识相一些，不然孩子生下来，我就送你去精神病院，你就永远见不到你儿子了。我是主任，开具一个精神病证明，我还是有法子的。」
　　婆婆那副小人模样，看得我心惊肉跳，浑身发抖。
　　面对这个恶人，我手中没有任何筹码。
　　冥冥之中，我有预感，地狱在向我招手。
　　8
　　我被局部麻醉，脑子依旧能听到各种声响。
　　肚皮被扯开，忙活一阵。
　　「啊！不好了！胎膜破了！胎粪，胎粪……」有个护士惊慌失措。
　　我知道这个护士，她叫黄曼，上次停到我的女胎，她也在场。
　　28周停掉的女胎，由于婆婆操作不当，导致胎膜破裂，胎粪瞬间流出。
　　引起母体并发症，我和男胎危在旦夕。
　　「快吸！弄干净！工具给我！一群蠢猪！」婆婆大吼！
　　「主任，来，来不及了，这……」黄曼语无伦次。
　　乒铃乓啷，工具掉落。
　　婆婆跌坐在地。
　　一尸三命，都葬送在自大的婆婆手里。
　　我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微弱，眼角泪水绝望落下。
　　我看向婆婆，心中默念，如果有下辈子，我定让她受尽折磨。
　　9
　　再次睁开眼，我的双手拿着医院仪器。
　　

上一篇：无

下一篇：点击扫码查看剩余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