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书十五年，妈妈从未说一句爱我。
　　所以我任务失败，被系统抹杀。
　　我的妈妈自小很讨厌我，她是京圈大小姐，却被爸爸骗身骗心，未婚先孕，沦为京圈笑柄。
　　我一直到上了幼儿园的年纪，都还没有名字。
　　她恨我，巴不得我去死。
　　我被栽赃下药让妹妹腹泻，妈妈恶狠狠地掐紧我的脖子，面目狰狞：
　　「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你怎么还不去死？」
　　她甩了我一耳光，一直到打累才走，我的右眼从此就看不见了。
　　后来，她得知我死了，
　　那个最厌恶女儿的妈妈，却后悔了。
　　1.
　　我死后，穿进了一个小女孩的身体里。
　　她叫宋安安，那时候她才三岁。
　　系统和我说：「宿主，你的任务是攻略妈妈，获得妈妈的疼爱。」
　　只要妈妈发自真心和我说「妈妈爱你」，那怕只有一次，就算完成任务。
　　如果任务失败，在十八岁时我将会被系统抹杀，魂灰魄散。
　　一开始，我觉得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
　　毕竟，世界上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但是，当我第一眼见到妈妈时，我发现我错了。
　　世界上最厌恶我的人是我的妈妈。
　　特别是她望向我的眼神，黑洞洞的充满怨恨。
　　她居高临下地仰视着我，直勾勾地瞪着，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你真令我恶心。」
　　2.
　　妈妈原本是京圈大小姐，从小备受宠爱，却和穷小子的爸爸相爱了。
　　她爱惨了爸爸，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要和爸爸在一起。
　　她宁愿放弃大小姐的身份、放弃一切，什么都不要，也要嫁给他。
　　妈妈跟她的父母大吵一架，离开了宋家，搬去外面和爸爸过穷苦日子。
　　后来，爸爸去国外出差，失联了半个月，再次收到他的消息，却是他发来的分手短信。
　　【宋纾雅，我们分手吧，当初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是千金大小姐。可如今你已经和宋家断绝关系，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我也腻烦你了。——江赫】
　　以及寄来的妈妈为他辛苦求到的平安符，这曾是爸爸最珍爱的东西。
　　爸爸还说，他在国外爱上了别人，要和她结婚生子，让妈妈不要再缠着他。
　　他断了和妈妈所有的联系。
　　妈妈彻底被爸爸抛弃了。
　　她伤心欲绝，整日整夜以泪洗面。
　　这时，妈妈发现自己怀孕了，可能是还残留着对爸爸一丝爱，她生下了孩子。
　　自那以后，妈妈被富家子弟们肆意嘲笑，沦为京圈笑柄。
　　所有人都说，她被男人骗身骗心，未婚先孕。
　　妈妈只要一看到我的脸，就会想起那段悲痛的往事。
　　于是，她把所有的怨恨全都发泄在我的身上。
　　3.
　　妈妈生下我后，就把我扔在了她和爸爸当初住的小公寓。
　　她请了一个保姆负责照顾我，而她被父母接回了宋家。
　　自那天后，她都没来看过我一眼。
　　我成天缩在小公寓里，盼着妈妈能来。
　　一直到了三岁，我都还没有名字。
　　保姆意识到，没有名字就不能上幼儿园。
　　于是，保姆打电话给妈妈，希望她能带我去办户口。
　　妈妈嗤笑一声，冷冽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我雇你来是干什么的？这种小事还要来麻烦我吗？」
　　语音落，她挂断了电话，不带一丝感情。
　　保姆叹了口气。
　　她很想说，这种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每个孩子都希望他们的名字，是由父母亲自来取的。
　　最终保姆没办法，她自己带着我来办户口。
　　她不是什么很有文化的人，给我取了一个很简单的名字。
　　安安，希望我平安长大。
　　上幼儿园后，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来接，抱着他们温柔地唤：「小宝，妈妈爱你。」
　　孩子们也会亲昵地喊道：「妈妈，我也爱你。」
　　只是一句母女间特别平常的话语，到我这里却比登天还难。
　　我背着书包，等了好久，等到了天黑。
　　保姆来接我了，保姆的女儿生病，她照顾到现在，所以这么晚才来接我。
　　原来除了我，所有的妈妈都是爱孩子。
　　其他孩子牵起妈妈的手，笑着从我们身边经过。
　　我抬起头问保姆，心情低落：「妈妈她，很忙吗？」
　　保姆心疼我，轻声安慰道：「等夫人这段时间忙完后，就会来看安安的。」
　　我知道她在安慰我。
　　其实，我早就从同学们口中得知。
　　妈妈结婚了，而且前不久刚生下新的女儿。
　　4.
　　妈妈是京圈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她的结婚对象是她的青梅竹马，也是林氏集团的总裁。
　　林子琛默默陪伴妈妈十几年，不嫌弃她的过去，妈妈十分感动。
　　他们在去年结了婚，妈妈前不久刚生下了女儿。
　　我看了眼微博刚刚发来的热搜——
　　【京圈大小姐和林氏集团总裁喜提千金】
　　我缩在沙发里，点开妈妈的微信，垂着头祝贺道：「妈妈，恭喜你生了妹妹。」
　　过了良久，妈妈也没有回。
　　往上翻，是我发的一条条聊天记录，有一句普通的问候、有今天吃了什么、也有幼儿园里发生的一件小事……
　　但妈妈都没有回。
　　我只能在电视里、手机上看到妈妈，从保姆口中得知一点点关于妈妈最近发生的事。
　　好久没见到妈妈了，我想去医院看望她。
　　我蹲在病房门口，透着门缝往里面望去。
　　妈妈抱着婴儿大的妹妹，轻轻哄着她，满脸的幸福，像是拥着世界上最宝贵的珍宝。
　　她脸上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像个小偷一样，卑微地偷窥别人的幸福。
　　我突然又没有勇气进去了。
　　这时，护士发现蹲在门口的我。
　　她拉着我进去，恭维妈妈：「宋小姐，这也是你的女儿吗？」
　　「长得跟你好像啊，真好看。」
　　然而妈妈在看见我的那一刻，瞬间变了神情，拉下个脸。
　　我穿着破旧的衣服，紧张地捏着衣角。
　　我鼓起勇气把花束递给妈妈，小心翼翼地开口：「妈妈，送给你。」
　　妈妈接过，我眼睛一亮，希翼地看向她。
　　然而下一秒，她面无表情地把花砸在我的脸上，一字一句地厉声呵斥：「真晦气，谁准你叫我妈妈的？」
　　「你来干什么？看到你的脸我就心烦！」
　　我摔倒在地，脸颊被花刺刮出一道血痕。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被冷得凝固了。
　　站在一旁的护士有些尴尬，想说些什么。
　　妹妹的哭声在此刻响起。
　　妈妈立马压低声线，轻柔哄着妹妹。
　　她抬起头，冷冷地瞪着我：「滚远点，你吵到我的乐晗了。」
　　「我的女儿只有乐晗一个人。」
　　妈妈的新女儿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林乐晗。
　　乐以忘忧，予晗喜乐。
　　5.
　　班上的同学们考到好的成绩，高高兴兴地回家。
　　他们的父母总会笑着奖励他们的孩子。
　　如果我也是个成绩好的乖孩子。
　　我的妈妈是不是也会多看我一眼？
　　于是我努力学习，一直都是年级第一。
　　每次考完试，我都会把成绩单和奖状发给妈妈看。
　　我紧张地双手捂住手机，期待地等待消息。
　　我什么奖励都不想要，我希望妈妈能够来看我。
　　只要一下就好。
　　叮咚一声。
　　我眼眸一亮，小心翼翼地点开微信。
　　「你发这些给我看，是想讽刺我的乐乐吗？」
　　「还是想要我表扬你？」
　　「你考再好，有什么用？」
　　「我也不会爱你。」
　　妈妈的话，字里行间充斥着嫌弃和冷漠。
　　我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无尽的失落。
　　下一瞬间，一颗颗眼泪止不住地砸在屏幕上。
　　不管我怎么努力，我的妈妈，也不会爱我。
　　五年级有篇课文叫《慈母情深》。
　　老师站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讲道：「同学们，这篇课文体现了母亲对子女无私的爱，也表达了作者对母亲的爱和感激。」
　　「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大家回去之后以《我的妈妈》为题写一篇作文。」
　　老师讲到动容之处。
　　我看见了，台下许多同学在悄悄地抹眼泪，更有同学坐在座位上放声大哭起来。
　　他们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吧。
　　我看着课本上母子相拥的温馨插图，却流不出眼泪。
　　老师，你是不是在骗我？
　　可是我的妈妈，根本不爱我啊。
　　6.
　　我没有交作业，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她问我：「安安，为什么没有写作文？」
　　我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最后硬憋出几个字：「老师，我不会写。」
　　老师深深叹了口气。
　　全班只有我的妈妈，从来没有参加过家长会。
　　她摸了摸我的脑袋，有些心疼。
　　随后，老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开口劝道：「安安妈妈，下周有个家长会你可以来参加一下吗？」
　　「安安在学校成绩一直很好……」
　　我静静听着，紧张地抿紧嘴唇。
　　妈妈会来参加我的家长会吗？
　　只要来一会就好。
　　我真的已经很久没见过妈妈了。
　　老师还想说几句，却被手机那头冷漠的语气硬生生打断。
　　「李老师，你知道我很忙吗？」
　　「我一会还要陪我宝贝去游乐园。」
　　「以后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都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
　　妈妈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在寂静的办公室显得尤为响亮。
　　我的心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一点一点地冷却，直至麻木。
　　我呆呆地走出办公室。
　　最后，我还是交了那篇名为《我的妈妈》的作文。
　　这是我第一次撒谎。
　　我在那篇获奖作文里写道——
　　【我有一个全天下最好的妈妈，她特别爱我。】
　　【我放学回到家，她会摆上一桌子的菜肴，温柔地喊我快来吃饭；我生病了，她会焦急地守在我的床前，耐心地一粒粒喂我吃药；当我遇到困难，她会鼓励我，她永远是我坚强的后盾……】
　　【我也很爱我的妈妈。】
　　7.
　　保姆的女儿高考，她辞去了工作。
　　我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升初中的那个暑假，我没有钱交学费。
　　我实在没有办法。
　　我在网上搜到了妈妈的新家，鼓起勇气找她要钱。
　　我想送妹妹礼物。
　　于是，省吃俭用买了我一直很喜欢但舍不得买的洋娃娃和牛奶。
　　我的身体已经渐渐出现了问题。
　　骨瘦如柴，走到妈妈的家我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知道，这是系统对我的警告。
　　我踮起脚尖按下门铃，喘着大气，心紧张地怦怦直跳。
　　是林乐晗开了门。
　　她身穿精致的公主裙，梳着两个麻花辫，可爱得就像年画里的娃娃。
　　我一愣，看了一眼身上洗得泛白的破旧衣服，局促不安地搓动着双手。
　　我朝她扬起一个和善的笑容。
　　下一瞬间，笑容凝固。
　　林乐晗皱起小脸，撇了撇嘴，嫌弃道：「妈妈，有个脏兮兮的乞丐在我们家门口。」
　　妈妈可能是怕我一直站在门口，被别人看见影响不好，把我叫了进去。
　　她将一张支票扔给我，冷漠道：「拿着，下次别再来找我了，丢我的脸。」
　　我心里酸酸的。
　　我把洋娃娃递给林乐晗：「……妹妹，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她接过扫了几眼，将洋娃娃砸在我的脸上，一脸不屑：「丑死了！」
　　「还有，我不是乞丐的妹妹！」
　　我痛得叫了一声。
　　洋娃娃发饰上的铁片刺中了我的右眼。
　　我猛然捂住眼睛，眼眶红了一圈，一行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妈妈却在一旁双手抱胸，冷冷围观着。
　　这时，林子琛过来按住林乐晗的手，温柔道：「乐乐，不能没有礼貌，她也是你妈妈的女儿，是你的姐姐。」
　　「这是姐姐送你的牛奶，你不是最喜欢喝牛奶吗？快喝吧。」
　　他把牛奶递给林乐晗，她高兴地喝下。
　　妈妈和妹妹不喜欢我。
　　但是，我觉得叔叔是个好人。
　　直到晚上，妈妈怒气冲冲地冲进小公寓，将我用力地从床上拖下来。
　　她恶狠狠地掐紧我的脖子，面目狰狞，双眼猩红：「你想害死乐乐吗？在牛奶里下泻药，害她拉肚子。」
　　「简直和你爸爸一模一样，心肠歹毒。」
　　「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你怎么还不去死？」
　　妈妈重重地甩了我一巴掌，我被打懵了，耳边嗡嗡作响。
　　她跟疯了一样，一直打我。
　　我的右眼更疼了，火辣辣地痛。
　　妈妈打累了，她走了。
　　我抬手摸了摸右眼，手上一片刺眼的猩红，指尖不由颤抖起来。
　　我张了张嘴，难过得哭不出声。
　　我的右眼看不见了。
　　8.
　　我渐渐地长大，妈妈却越来越恨我。
　　她更不可能对我说「妈妈爱你」。
　　我的右眼看不见，被同学们知道后，纷纷嘲笑我。
　　他们有时会拿彩笔在我课桌上写「小瞎子」。
　　放学后他们围在一起，肆意嘲讽道：「宋安安，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爸爸妈妈，你是野孩子吗？」
　　「是不是因为你是瞎子，你妈妈才不要你的啊？哈哈哈。」
　　我快步走着，不想理会他们。
　　这时，一辆黑色汽车，从我身旁经过，停顿了一下。
　　林乐晗坐在车上玩游戏，而她身边的富家千金看向车窗外。
　　「林乐晗，那个不是你姐姐吗？」
　　她闻言脸色一黑，大步走下车，扬起平板直接大力地往我脑袋砸。
　　林乐晗仰着头，撇嘴不屑道：「她不是我的姐姐，我的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
　　我还没反应过来，额头就被砸出一抹鲜血，滑至下巴。
　　林乐晗抱着胳膊，挑衅地看向我。
　　我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一言不发。
　　她以为我在哭，笑得更加得意。
　　我静静地转过身，走向角落，弯腰捡起一块砖头藏在身后。
　　随后，我一步步走向她，在众人的惊呼下，我举起砖头砸在她的脑门上。
　　林乐晗一愣，捂住脑袋，气得连连跺脚：「你完了，我要告诉妈妈！」
　　我知道她回家一定会跟妈妈哭诉。
　　无所谓了，反正我就要死了。
　　在妈妈恨我的每一天里，我都在默默地数着我的死亡倒计时。
　　9.
　　我的身体开始疼痛，时不时地咳出血，总是莫名其妙地晕倒。
　　「宿主，您还有一天的时间。」
　　是啊，我马上十八岁了，但我还没有完成任务。
　　然而过了今天，我就会被系统抹杀。
　　今晚是除夕夜，我虚弱地躺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望向天花板。
　　手机上点点的灯光，照亮了黑暗中我苍白的脸。
　　我点开刚刚推送的视频，是林氏集团送来的贺年祝福。
　　视频里，林子琛搂着妈妈，妈妈牵着林乐晗，一家三口穿着红色的亲子装，脸上洋溢着幸福和甜蜜。
　　弹幕刷满整个屏幕。
　　「不愧是模范家庭，太幸福了吧。」
　　「好羡慕林乐晗，我也想要一个这么宠我的妈妈。」
　　妈妈的确特别爱林乐晗，她像教科书上所有伟大的母亲一样，无私、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的女儿。
　　只是那个女儿不包括我。
　　这时，妈妈的朋友圈发来一条朋友圈。
　　林乐晗穿着漂亮的新裙子，戴着公主头冠，坐在一圈礼物堆里。
　　妈妈双手抱住她，亲着她的脸颊，笑得灿烂。
　　【我的小宝贝又长大一岁啦，妈妈永远爱你。】
　　我的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费力地举起手机，拨打电话给妈妈。
　　过了良久，那边接通了。
　　我拿着手机的手不停地颤抖，苍白的嘴唇控制不住地直哆嗦，苦苦哀求道：「……妈妈，你可以对我说句爱我吗？只要一句就好。」
　　「否则我真的会死的。」
　　像是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妈妈，你爱我吗？」
　　周围静得可怕，我大气不敢出，手心因紧张冒出细密的汗水。
　　妈妈，
　　说你爱我吧。
　　就说一次爱我就好。
　　然而下一秒，妈妈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一字一句吐出：「那你就去死吧。」
　　「宋安安，我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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