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休完假回公司，我发现自己的总监位置被空降兵占了。
公司还要我为她做项目，积攒人脉。
我直接摆烂。
项目有问题？我一个小职员不懂。
请李总吃饭？我一个小职员不认识。
直到空降兵娇滴滴的说她是董事长的女儿。
我“啪”一个电话：“爸，听说你还有一个私生女？”
休了个年假回公司，我发现自己的办公室大变样。
到处都是粉红色泡泡，桌面摆件是粉红色的，地毯是粉红色的……甚至连鼠标垫都变成了粉红色。
我刚准备出门去询问同事是怎么回事，总经理就和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孩儿一起走了进来。
看见我，总经理直接开口。
“乔清稚，你回来得刚刚好。我和你说个事情，现在咱们这个市场总监的位置安排给秦青青了。”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女孩儿。
我盯着他们望了半天。
秦青青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也就大学刚刚毕业，做个组长都顶了天了。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她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我轻笑一声：“你要让这个刚毕业的人来当市场总监？”
总经理有些为难地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自己估计也觉得很离谱。
但是秦青青不这么认为，她高昂着声音：“刚毕业怎么了，我这样才有激情，肯定比你这种守旧的老女人干得好。”
她倒是对自己很自信。
我问她：“那秦小姐有什么过人之处？何处高就啊？”
我盯着她全新的香奈儿包包：“别告诉我：你的过人之处是研究包包。”
“谁…谁说的！我可是留学回来的高材生！”
秦青青脸上一红，把包紧紧抱在了怀里。
总经理赶快打圆场，把我拉出总监办公室。
他告诉我秦青青的爸爸是我惹不起的人，暂时就忍着吧。
还给我安排了个小职员的职位，在秦青青手底下干活。
临走之前，他还嘱咐我：“你多帮帮她，那些项目，也给她拉拉人脉。”
我还真就好奇，这个公司里还有比我爸更惹不起的人？
直到我在工位上坐定，之前的下属才告诉我真相。
“乔姐，那个新总监是董事长女儿，我们惹不起的。”
她声音压得极低。
可我却不自觉地“嗯？”了一声。
我爸什么时候还有了别的女儿了？
“你别不信。”
她凑近我：“秦青青来的时候排场可足了，又是加长劳斯莱斯又是十几个保镖，好多人来接她。她又和咱们董事长一个姓，而且你看，她是不是特有有钱人的气势？”
有钱人的气势没看出来。
撒谎装逼犯的气质倒是有不少。
我知道，自己是碰上小说里那样的假冒身份来耀武扬威的人了。
不过给平淡的生活增加点调味剂也是不错的。
我很期待接下来秦青青会干出什么事情来。秦青青动作很快，凭着自己“董事长千金”的身份俘获了不少同事的芳心。
就秦青青去茶水架接个水的功夫，不知道有多少人凑到她面前。
“总监，你这身衣服是这季度最新款吧，听说抢都抢不到呢。”
秦青青装作不在地笑了笑：“也还好吧，我是他们家会员，他们每季的新品都会送我家里来，我没必要和别人抢的。”
她身边的人惊叹得更卖力了。
我听得只想笑。
这件衣服不是抢不到，是限量只有五件。
在我们市也就只有两件。
一件在我闺蜜家，一件被送到我家，我又转送给公司合作对象的夫人。
之前总经理喊我负责的项目能成功，也是有我送的衣服的一份功劳的。
秦青青身上这件不用说都知道是A货，还A的很不正宗。
“你这纽扣材质不对吧？”
我扬起声音：“人家官网说说了是淡紫色珍珠贝母纽扣，你这看着就是普通的贝母纽扣，颜色也是淡粉色啊。”
忙着追捧的几人瞬间没了声音。
眼神还有意无意地瞟了几眼秦青青的衣服。
秦青青本来还想继续吹嘘几句，也因为我的一句话顿住了。
“你懂什么，我可是他们家VVVVVIP，我不喜欢那个淡紫色，换了又怎么样？”
她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做声音越高越像是在掩饰心虚。
说完这句话的她底气一下子足了起来，用一种看乡巴佬的眼神望着我。
“乔清稚，知道你是从普通家庭爬上来的，被我抢了位置不甘心。但是你就得承认我这种留学回来的人比你厉害。而且我家有钱，有人脉，做市场这一块的人脉就是最重要的，你不知道吗？”
“所以，别没事就别嫉妒我了，多努努力吧。”
我耸耸肩：“我只是陈述事实啊。而且官网都登记了买家是谁，根本就没有你的名字啊。”
我说着，把笔记本上的网页展示出来。
上面列了五个名字，就是没有秦青青。
“这，这是我从国外买了带回来的。”
我就是要看到她这种心虚的样子。
“可是官网总是会登记你名字的呀。”
我笑眯眯地盯着她。
秦青青的脸变红又变白，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最后，我像是大发慈悲般：“好啦，没事的总监。我知道，有钱人有时候也会有一点特殊的癖好。”
我挤眉弄眼地望着她。
“是啊，是啊，总监。你这个位置要什么没有，一件A货衣服而已……”
我身边的同事也附和着，把那个禁忌的词语说了出来。
秦青青的脸色终于维持不住了，“啊”的一声，飞速逃离。狠狠打脸了秦青青，连带着我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我从身边的同事那里顺来一个小盆栽，是不是给它浇浇水。
没事还哼哼歌。
摸鱼的日子不要太痛快。
但是那一番打脸的举动，确确实实是得罪了秦青青。
……以及，她的走狗。
从我坐下开始已经不知道有几个人走到我身边来呵斥我拿着工资不干活了。
“有些人要是不想干还是趁早走吧，既浪费公司的钱，又污染我身边的空气。”
付文静是秦青青近来收获的最得力的狗腿，每天致力于挤兑我。
“你工作做完了？”
我抬头望她。
她显然是被我问住了，愣在原地。
“你要是做完了就去给我泡杯咖啡吧？”
我把马克杯递过去。
付文静把我的杯子一把推开：“说要给你泡咖啡！”
“你之前经常给我泡得啊？”
我露出一个笑，面向办公室里面的同事：“你之前经常主动泡咖啡送到总监办公室给我。特别是上一个项目选组长的时候，天天来呢。”
付文静就是一个墙头草。
当初我还是总监的时候，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来讨好我。
现在总监的位置换人了，她又转头去讨好秦青青。
“你……”
“我没事，我很好。”
我继续保持住阴阳怪气的微笑。
很好，又逼走一个。
付文静跑进了总监办公室，里面叽叽咕咕的议论声过了一阵，秦青青出来了。
“我现在宣布一下，接下来这个项目的组长是付文静，大家以后记得听她的安排。”
“为什么？”
我举手。
“选组长是要看能力，民主选举，就靠你一个人就决定了？”
秦青青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和我正面硬刚：“我是总监你是总监，我说什么是就是。”
说完，她飞速回到总监办公室，“砰”一声关上门。
付文基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了靠山，下巴又扬了起来。
她从我旁边走过去。
过一会，她不知道从哪里抱回来一摞子文件。
“把这些文件整理成电子档，下班之前发给我。没做完不许下班。”
我抬头望了望她。
“我？”
“不是你是谁？”
“做不了！”
“做不了就辞职。”
“我不想辞职，你有本事喊经理把我辞了好了。”
我继续摆弄自己的小盆栽。
“你天天在这里摸鱼，怎么好意思拿公司的工资的！？”
整个公司都是我家的，我怎么不好意思？
我当然不会对付文静说这句话，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就是不理她。
她和我僵持半天没趣，把文件在我桌子上一放，也走了。
直到晚上下班，我也没打开那堆文件。
甚至走得时候还顺手把文件全部还给了付文静。
“你工作没做完就想走？”
付文静拉住我。
秦青青也刚准备提着包离开，一看有奚落的机会自然也不能错过。
她走近来。
“乔清稚，你现在连份内的工作都不做了？”
“我份内的工作可不包括收拾二十年前的文件。”
这里面不少合作都已经截止了，甚至还有一堆作废的文件。
“为什么不能收拾二十年的文件？”
秦青青随便翻了一下最上面的文件：“我看你就是不认真工作！”
她一副抓包我了的样子。
付文静这个小狗腿也在一边直点头：“她就是被降了职心理不平衡，不好好工作！”
我长了张嘴，想要和她们解释这根本就不是我们部门的工作，但转念一想……
“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
我嘲讽地笑笑，声音虽小却可以让他们听见：“两个人脑容量加起来估计还没秦青青手上的包容量大。”
秦青青今天拿的包是一款极小的mini包。
小到什么程度呢？
大概只能放下一包手帕纸。
秦青青的脸瞬间涨红起来：“你骂我！”
“我可没有，你别信口雌黄啊！”
这两人都是靠不正当手段进来的。
虽然没到脑容量还没手帕纸多的程度，在我们公司也是不够看的。
“不行，你今天必须把工作做完了才准走！”
秦青青一把扯住我的手腕。
我挣脱出来时，手腕已经被握红了一圈。
“我们公司可没有加班的文化！”
“我是总监，我说了你就得做！”
秦青青也是把不讲理发挥到了极致，只站在我面前挡住不让我走。
“这是董事长的规定，要不你拉着我去和董事长说？”
“说就说，总监可是董事长的亲生女儿，她会怕你！”
付文静挺着胸站出来。
我却不想管她，只是讥讽地望着秦青青。
听见付文静的话，秦青青面色一变，估计是想到自己只是个假冒的货。
“算…算了，公司的规定还是别随便违背了。”
“你也别总是针对同事，都是一个公司的，天天见面不尴尬吗？”
秦青青见说不过我，转身又面向付文静。
付文静指着自己：“我吗？”
“不是你还是谁！”
秦青青剜了他一眼，又转头面对我。
“这次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没有下次了！”
说完，踩着自己的恨天高火速离开了。连续几次让秦青青吃瘪，我以为她会就此歇息。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她又一次雄赳赳气昂昂地出现在我面前。
“早上好各位！”
她今天又换了一身衣服，挎着Dior包包走进来。
她在每个人的身边走过，路过我时特意停了下来。
“乔清稚，你这喝的是什么啊？”
她探头望了一下我的杯子：“不会是茶吧？这种东西不是只有老年人才喝吗？你也太老套了吧，不会连一杯coffee也喝不起吧。”
她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又开始装逼：“对不起哦，我在国外待久了，有些词不由自主的就会用英文说出来。”
我没去纠结她那奇怪的中英文混用。
我指了指自己的茶：“你知道我这茶叶多少钱一斤吗？”
“茶叶能有多贵，最多也就五六百一斤而已。”
“真不好意思，我这茶三万一斤。”
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茶，但是这是我从我爸放茶叶的柜子里挑的最便宜的一款了。
“什么茶叶值三万！”
她瞬间尖叫出声。
过来一会儿，她反应过来自己这个样子不符合自己“董事长千金”的形象，又撇了撇嘴：“不就是三万一斤，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已经看见她刚才的样子了，都在捂着嘴偷笑。
她自然也发现了。
她把茶猛地往我桌子上一放，开始大杀四方。
凭借着自己总监的身份，开始大谈特谈工作，说办公室里的同事都是来公司吃白饭的，没对公司做到什么贡献，都是自己好心才没辞退掉他们。
还在那里吐槽他们没有工作态度。
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这里面谁不是和我做了好几个项目，给公司赚了不知道几个八位数。
干了这么多年，反倒被一个空降兵骂。
我看了看手机，小群里已经有人开始骂她了。
“董事长千金”的身份也不好使了，大家不吃这一套。
“求求了，这是什么魔鬼啊，能不能离我们市场部远一点。”
“董事长女儿的身份真好使。”
后面还跟了一个嘲讽的表情包。
我轻敲键盘：“是不是董事长千金还不知道呢。”
群里人让我详细说说，我也只是发了一个捂嘴的表情包。
反正就是营造出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说的氛围。
果然，下一秒就有同事开口怼她。
“你就一空降兵，半点能力也没有，在这里说教什么？你为公司挣了几分钱？”
“说自己是董事长千金搞特殊，别到时候是个假货吧。”
那几个同事都是我们这一行的热门人物，就算得罪秦青青和她后面的人被开了，也不怕后续找不到工作。
秦青青果然被怼得住了嘴。
她张嘴反驳自己才不是什么走后门，她是海归，有的是能力，只是还没找到机会发挥而已。
可是人蠢嘴笨，反驳不过来。
她又想拿我开刀。
非说自己的Dior包包被我的茶水溅到了，要我赔她两万去修理。
“你这包总共值两万吗？”
我左右看了看她的包。
应该是个二手，这款还是贬值了不少的，最多也就一万三四的价。
“我这可是全新的。”
“那可真奇了怪了，这款包因为不怎么受欢迎几年前就停产了，二手也是一直在贬值。总监你这个全新的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你看你这链条都褪色了，漆皮也是好几道划痕。”
我指了指，还顺便示意同事们都来看。
“乔清稚，你……”
她恼羞成怒，还想说说什么。
总经理走了进来。秦青青一看见他就像看见了什么救星，直说我带坏公司风气，还破坏她的包。
结果总经理理都没理她一下，直冲到我面前。
“乔清稚，项目那边出了点问题，你看看你能不能去和王总那边说说。”
我挑眉不说话。
项目出问题了记得来找我了？
“我只是一个小职员，我哪里懂啊，总经理。”
秦青青一把扒拉过总经理：“我才是总监，项目问题先找我啊，找她干嘛。”
她本意是炫耀自己，结果没想到总经理直接不理她。
“你能有什么本事？这个项目一直是乔清稚负责，你懂什么。”
秦青青的脸都绿了。
但是我还是坚持不懂，不会。
从他们把我位置随随便便给秦青青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决定要摆烂到底了。
不论总经理怎么说，我都坚持自己不会。
“哎呀，总经理，我之前谈成功的项目都是因为运气啊，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变成一个小职员。”
我努努嘴，指向他身后的秦青青：“你都说了总监有背景，她肯定人脉不错，你就喊她去就好啦。”
秦青青甩给我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拍着胸脯向总经理保证。
“总经理，这件事情你就交给我好了，我一定可以办成。”
总经理望着她，嘟嘟嚷嚷。
“从进了公司开始天天不是炫富就是惹事，能做好什么。”
他声音不大，却可以让办公室的人都听见。
有几个人忍不住，还“噗嗤”笑出了声。
我看着秦青青脸色变红又变白。
比戏剧里的变脸还有趣。
她说：“我一定可以，要是我没办成……”
办公室里有人逗她：“要是没办成怎么样？”
“我就…我就请咱们部门的所有人喝奶茶。”
切！
还以为她会说直接辞职。
大家都觉得没意思，不再管秦青青，只留她一个人去和总经理商讨对策。
最终他们决定怎么说服王总我不知道，我只从同事口里听说总经理搞了一个高端宴会的入场函，准备和秦青青一起参加，顺便说服王总。
临走之前，秦青青还向我炫耀自己的本事。
让我别太嫉妒。
我自然不会嫉妒。
我巴不得秦青青天天出门去干活，我坐在办公室里喝茶领工资。
不过很不巧的是，他们费劲要挤进去的宴会，恰好邀请了我。
我刚出现在宴会大厅，站在总经理旁边的秦青青就看见了我。
她提着裙摆，雄赳赳气昂昂地向我走过来。
活像一只公鸡。
“乔清稚，你果然还是想要抢下这个功劳。”
她上下打量着我：“肯定是求了好多人才得来的机会进这个宴会吧？不过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就你这样子，王总肯定是不会愿意和你谈项目的。”
她正嘲讽我嘲讽的起劲儿，王总拿着酒杯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秦青青立刻一个飞跨走到王总身边：“王总您好，我是秦氏的市场总监秦青青，我这次来主要是和您讨论一下我们上次那个项目……”
“你是谁？”王总皱着眉头：“我不是说了，除了乔清稚，我谁都不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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