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当天,老婆的男助理林钦在社交软件更新了一条动态。
【节日出差,酒店爆满,被迫和漂亮女老板挤一间房!】
照片中,林钦赤裸着上身,把奢华的酒店房间拍了个遍。
其中,他身后的女人只露出一个裹着浴巾的模糊背影,长发挽起,纤细手臂。
有人评论:你小子好福气。
林钦回了一个表情,说:能睡到不亏。
我点赞了他的回复。
几分钟后,林钦给我打电话,仓皇的解释他只是开玩笑,绝没有别的意思。
江夏接过手机,毫不留情地嘲讽我:
“一个酒店套房就让你破防了?”
“找点事做,别成天视奸我身边的人。”
然后转头宽慰林钦:“别理他,他整天疑神疑鬼的。”
听着林钦被逗笑的声音,我默默挂断电话。
暗恋四年,恋爱四年,结婚两年。
当江夏舔狗的第十年,我不想舔了。
1
江夏回家时,我正大快朵颐地吃着螺蛳粉。
自从上次她当众嘲笑我总喜欢吃些不入流的垃圾食品后,我整整半年没再碰过我最爱的螺蛳粉。
江夏走过来,捂着鼻子不客气地端走螺蛳粉,冲进马桶里。
“这么臭还吃。”
她把一盒礼盒装的茶叶摆到我的面前。
“林钦送你的。”
“他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被你吓着了,差点注销账号,非要上门跟你赔礼道歉。”
我看着翠绿色包装盒上“清热降火”四个大字,慢条斯理地说:“好茶。”
江夏瞥了我一眼,把她的手机递给我。
“给他打个电话,说句谢谢,再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多大岁数了,还不如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男生懂礼节。”
我坐着没动。
她推了我一把:“他都跟你赔礼了你在这摆什么谱?”
这一推带着恼怒,力道很大,刚好推在我肩头的伤口上。
那是几年前在车祸中救下江夏时留的旧伤。
我捂着肩膀,疼得额头冒冷汗。
她才终于有点慌神:“我去拿止痛药。”
我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想阻止,忍住了。
那张测出肠道病变的体检单在我怀里揣了两天。
医生特地叮嘱我,肠道病变还没检测出具体病因,用药需要谨慎。
原本打算等她出完差回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看是留院观察还是保守治疗,毕竟,她算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江夏匆匆拿来药箱,翻了几下停住了。
“止痛药怎么没——”
她的话戛然而止,我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大悟。
忽然想起林钦今天在评论区回复别人时提到:
【美女老板超级细心,我不过就是扭伤了,她立马拿了止痛药给我。】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阴阳怪气问她是不是把药拿给林钦了。
但现在,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我说:“我去买吧。”
江夏阻止我:“你乱动什么?我……”
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接起。
“怎么了?阿钦。”
电话那头传来林钦的声音。
“江夏姐!快来救我!”
“我一个人来啤酒音乐节玩,被几个喝醉的小混混围住了,他们找我要钱,我都给他们了,可他们还不满意……”
“你别着急!”江夏披上外套,“发我个定位,我现在就过去。”
“江夏姐,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裴哥又要生气了……”
“他不敢。”江夏闻言,警告般地瞪了我一眼。
挂断电话,她急急忙忙地走到大门口穿上高跟鞋,后又想到什么,换成一双平底鞋。
“江夏。”我叫她。
她回头,不耐烦地说:“裴曜,你是不是又要乱想?林钦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他没遇见过这种情况,现在只有我能帮他…”
“你钥匙没拿。”我打断她。
“什么?”她愣了一下。
“你车钥匙忘拿了。”我指了指茶几。
江夏拿上车钥匙,欲言又止,撂下一句“我去看看情况,回来给你买药”,就匆匆离开。
2
江夏去了很久,一直没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疼得受不了,在外卖平台下单了止痛药。
刚要放下手机,社交软件推送了我一条私信。
是一个默认头像和用户名的小号。
林钦那条和美艳女老板住一起的帖子就是它转发给我的。
我叹气。
果然是刚毕业的学生,心思一目了然。
顺着私信里的链接点进去,页面跳转到林钦一小时前刚更新的帖子里。
原是围堵林钦的那几个喝醉的小混混觉得钱不够,拿着刀威胁他继续找人送钱过来。
江夏便来了,两人等待警察的过程中和混混发生口角,混乱中江夏为林钦挡了一刀,好在伤得不重,不需要去医院。
视频最后,林钦拍了自己给江夏上药的画面,江夏娇媚的侧脸一闪而过。
视频底下有条评论说:这么漂亮的女人……还上什么药,上她啊!
林钦回复:对付女人就要循序渐进,给我点时间,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一个网友贴出一张照片,说:大数据好强大,今天我就在现场,拍到了全过程,博主这个是你和女老板吗?
照片上,林钦喝的微醺被混混吓得瘫软在地,而他旁边,是跟他共患难的江夏。
以一种坚毅而温柔的姿态保护身边人。
我的心忽然被刺了一下。
一个月前,江夏喊了一帮人去唱歌。
我到KTV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到,江夏说自己和公司同事要晚点到。
没过多久,一个手臂上纹着纹身的女人推门而入。
是江夏生意上的朋友,叫凌舞逸。
江夏曾跟我提过她,但我与她从无交集。
交谈间,凌舞逸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坐得离我越来越近。
直到她把手放在我的腿上。
“你很帅气。”
“比江夏描述的要帅多了。”
我刚想说话,却被她捂住嘴巴。
“江夏说你长得不怎么样,但床上功夫还行。”
凌舞逸涂着鲜红色指甲的手揪住我的领口,强迫我和她靠近,语气轻佻:“说实话,我很好奇呢。”
惊惧之下,我用力推开她。
她被我推了一个踉跄,脸色变的凌厉起来,将还未喝完的酒瓶敲碎,毫不犹豫扎进我的肩骨上。
我疼得喘不过气,夺门而出。
走廊拐角传来喧哗。
一群人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江夏和林钦往这里走来。
“江夏!”我喊了她一声。
她好像没听到一样,带着林钦进了包厢。
路过我时,林钦抬起手整理了一下领带,似笑非笑地扫了我一眼。
我看见了,他袖口上有一枚精致的袖扣。
是江夏去法国出差时拍过照片给我,说买了送我。
后来又说过海关不方便,就没了下文。
深夜,江夏回到家,身上带着浓重的烟酒味。
“裴曜,今晚你为什么自己先走?”
面对她不满的质问,我解开黑色衣服的扣子,露出被扎烂的皮肉。
她吃了一惊,有些心疼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完包厢发生的事,她眉头紧锁,板起了脸。
“裴曜!我真没想到,为了博取我的关注,你学会用苦肉计了?”
她扯着我的衣服,拽到镜子前,镜中的我面容憔悴,喷了发胶的头发凌乱无形。
“你是不是有妄想症?以为自己还是十亿少女的梦呢?”
“看看你自己,邋里邋遢的,凌舞逸什么男人没见过,会对你感兴趣?”
说完,她倒是回到卧室睡去,留我坐在客厅枯坐一夜。
事后,江夏用一顿烛光晚餐作为对她失言的赔罪。
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可今天看到林钦评论区的这张照片,我脑海中又清晰地浮现出江夏当初看我时眼中的不屑。
我双手紧握成拳,给发小发去消息。
“有熟悉的律师吗?我想咨询离婚。”
3
早上我被手机来电吵醒。
江夏的声音在电话里干净清冷。
“下来,带你去吃东西。”
我还未出声她就已挂断电话。
她向来如此自我。
认为她挣得比我多就能站在我头上对我颐指气使。
我不想在离婚前节外生枝,还是下了楼。
看到我时,江夏才想起自己忘记买药了。
“正好顺路,我们先去药店。”
“不用。已经不疼了。”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反正那些伤都是几年前的,应该也没多疼了。”
我的呼吸顿了顿,随即淡淡一笑:“嗯,是。”
当初我为了保护江夏被撞飞。
全身多处骨折,软组织损伤,到现在依然时常疼痛难忍。
我怕江夏内疚,从来不告诉她我有多疼。
可她但凡对我上点心,又怎么会发现不了。
江夏边开车边说昨晚的经过。
“本来已经要回来了,但林钦担心我身上的伤,让我多待了一会,你不介意吧?”
我目视前方:“当然不介意,你保护他受伤,他担心你,这很正常。”
江夏猛地刹车,我猝不及防,手机摔在地上。
我知道她在看我,没有理会,俯身去捡手机,却捡到了一条明显穿过的四角内裤。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问她车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但现在,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淡然地打开储物格,放了进去。
江夏难得有一丝尴尬:“……林钦有时候下班会顺道坐我的车去健身房,可能是换衣服的时候落下的。”
我点点头,神色如常。
吃早茶时,旁边那桌快吃完的大学生情侣频频看向我们。
情侣之中的女孩子忍不住凑过来问江夏:“请问……你是博主【钦钦啃啃】帖子里的那个女老板吗?”
江夏点头,问:“有事?”
女孩有点激动:“天呐,你比视频里还要漂亮!”
“请问你跟钦钦是在谈恋爱吗?”
江夏看看我,沉默几秒,说:“对。”
我低着头微微一笑,腰腹隐约有一丝抽痛。
女孩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我,有些疑惑:“那这位是……”
“是我哥哥。”江夏飞快地说。
女孩临走前说:“你和钦钦好甜,一定要99啊!”
他们离开后,江夏拉住我的手安抚道:“裴曜,你别生气。”
“林钦那个女老板系列视频现在流量很大,我只是配合他拍拍段子。”
“他好不容易有这么多粉丝,开心得跟只大金毛似的,我要是否认,他以后还怎么面对那些粉丝。”
我对她的解释兴趣缺缺,有些敷衍地说:“嗯,我理解。”
腰腹部的不适越来越明显,我用手捂着腰,嘴唇发白。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江夏开车送我回家。
半路上林钦打来电话。
“江夏姐!江湖救急!”
“我要去看我最喜欢的乐队的演唱会,但这会早高峰打不到车,我怕再等下去就要错过检票了,江夏姐,你能不能送我去!”
我亲眼看见江夏嘴角带着笑:
“好,我现在就去你家楼下。”
挂了电话,她看向我:“我们一起过去。”
“江夏!”我额上已经渗出冷汗,“我身体很不舒服,你先送我去最近的医院。”
“你说什么?”
她刚刚还满面笑容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我怕你误解,好心好意让你跟我一起去,你在这跟我装什么?”
“我不过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蹬鼻子上脸了。”
她把车靠路边停下。
“你不跟我一起去接林钦的话,就在这下车。”
“江夏,送我去医院!”
我感觉自己的内脏,肠子被人生生扯着,撕心裂肺的痛。
“快,我肠道发生病变,我怕是严重了要做手术。”
江夏愕然,下一秒忽然柳眉竖起。
“裴曜,我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给我搞出病变这种谎话,你真是没救了,一个大男人吃什么醋,有病!”
“你怎么不说你得绝症了!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你连肠胃炎都没有过,林钦给我打个电话你就要死了?”
她指着车门命令道:“滚下去。”
“不是要死了吗?赶紧滚,别弄脏我的车,等下林钦还要来,他晕车要坐副驾驶。”
“……行。”我缓了口气,伸手去开车门。
江夏却又把车门锁死:“裴曜,你今天要是敢下车,我们就离婚!”
“离婚?”我回头看向她,“既然你也有这个想法,那就简单了。离婚协议我已经让律师拟了,到时候记得签字。”
她表情一松,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来真的?”
“裴曜,你别后悔!”
她把我推下车,猛地发动车。
我猝不及防,被挂在车门边拖了十几米。
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我倒地不起,江夏扬长而去的车尾在我的视线里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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