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70岁生日那天,
医院给我打电话让我接他回家。
我这才知道老伴后面塞了一根25cm的擀面杖取不出来。
当我见到他时,
他刚做完手术,正趴在病床上和一名男大学生牵着手。
1.
医生将我喊去办公室,一番话让我彻底惊醒。
“你老伴可能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另外,作为他的妻子,你最好去检查检查吧......”
医生看向我的眼神带有一丝的怜悯,
我明白医生的意思。
某一种脏病,同性传播几率会更高。
碍于病人隐私,医院是不会直接告诉家属。
但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瞒得住。
从办公室出来,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病例报告,
一行鲜红的字,刺痛着我的双眼。
我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看着病房里七十多岁的老伴正和一个小伙手牵着手,有说有笑,
我的内心就一阵的恶心。
五十多年,
我和他共同生活了五十多年,
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场骗局。
“郑建国,你混蛋啊!!!”
我眼前一黑,瘫倒在地上。
胸口的绞痛疼得我浑身直冒冷汗,
说起来这对我来说也算老毛病了,
可原本我可以不用这么痛的。
早些年间,那时候我和老伴郑建国刚结婚不久。
因为家里做着点小生意,所以他会时常在外面跑货。
我则是打点家里,负责全家上上下下四位老人的生活起居,以及一些农活。
等他拉货回来,我还得帮忙卸货,记账等等。
这胸痛的毛病就是那时落下的毛病。
当时我还怀着孕,结果一次卸货时某个木箱没放稳从货车上掉落下来,
直接砸凹了我的胸口。
我被往医院时,意识已经不是很清楚了。
可我还依稀记得,老伴当时和医生说的话。
“不管怎么样,先保肚子里的孩子!”
但偏偏我流产了。
他将我丢在医院不管不顾整整四五天,
最后还是医院看不下去,喊我父母来出钱给我做了手术。
因为拖得太久,我也从此落下了胸痛的毛病。
出于孩子的事,我对他一直心怀愧疚,
所以并没有怪他当年将我丢在医院不管。
我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这一忍就是五十年。
五十年来我任劳任怨,仍由他打骂。
没想到最后竟然换回了这样的结果。
不知不觉间,我的心已经疼得麻木了。
缓了好久,这才扶着墙勉强站起身子。
我在病房门口时老伴就知道我回来了,
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只顾着和男大学生聊天。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钱我已经转给你了。”
老伴笑眯眯的摸着男大学生的手,二人又聊了两句,
那毫不避讳的样子,让我越看越恶心。
见我回来,男大学生转身撇了我一眼,急匆匆走了。
老伴刚才还依依不舍的眼神,在他看向我时,瞬间变得冰冷。
“还在那儿傻站着干什么?”
“还不赶紧过来替我提屎袋子,磨磨唧唧的......”
他一如既往的用他原来的口气命令着我。
“要是劳资没事,早腿给你打断。”
他翻着白眼,理所应当的眼神,根本就是把我当成了保姆。
不,连保姆都不是,只是一个免费的仆人。
我忍了五十年了,我不想再忍了。
我走上前,接过他递过来的那袋子装满污秽的袋子,
然后狠狠暴扣在了他的头上。
“郑建国,老娘要和你离婚!”
2.
“疯婆子,你敢打劳资。”
郑建国明显有些诧异,他反应过来后骂骂咧咧起身想要打我。
可后面的疼痛让他根本没法完全站起来。
我忍够了,拿起四周一切能拿的东西都往他身子砸。
见我下手越来越狠,医院的医护人员这才将我拉开。
等到女儿澄澄来到医院时,
看见老伴郑建国鼻青脸肿的样子,她一脸不悦的看向我。
“妈,你发什么神经啊,把爸打成这个样子。”
“没看见爸刚做完手术还养着伤呢?”
我没有解释,直接了当的回答。
“我要和你爸离婚。”
澄澄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你在说什么呢?你俩都多大年纪了,别搞这套行吗?”
澄澄脸色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还要上班呢,我现在是请假过来的,你知道请一天假要扣多少钱吗?”
我眼神坚定,一字一句说道。
“我不管你扣多少钱,我今天就是要和你爸离婚。”
“不是你神经病啊,我爸都七十了,你自己都六十九了。”
“这个年龄离婚,不被人看笑话吗?”
澄澄吵嚷着,表情及其的不耐烦。
“再说你都不看看我爸现在什么样子,离什么啊,离了谁来照顾他。”
“找个保姆,最好是男的。”
我说这话时,故意瞪了郑建国一眼,
澄澄明显不懂我意思,翻了个白眼。
“找什么啊,不是有你吗?”
说起这事,澄澄显得十分理直气壮,
好像我伺候他爸是应该的。
她也是我的澄澄,可从进门起从始至终都没问过我为什么,
而是一进来就直接怪罪起了我,好像我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你别闹了行不行,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说。”
“爸现在还需要有人照顾呢。”
澄澄见我不说话,语气也软了些。
但还是和我下了命令,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
她对待我的样子简直和她爸一模一样。
现在想起来,这也怪我。
自从那次流产之后,老伴郑建国对我是非打即骂。
家里的老人知道孩子被我弄流产了以后,也是对我冷眼相待。
就连亲生父母也不待见我。
所有的一切,我只是默默忍受着,
晚上还要伺候老伴郑建国入睡。
那时候我就一直想,等再怀一个就好了。
结果怀是怀上了,偏偏生了一个澄澄。
从那时起,我又多了一个称号,
“赔钱货”
郑建国并不有多喜欢澄澄,也不讨厌。
但他每次都会当着澄澄的面羞辱我。
长此以往,家里的一切错都是我的。
甚至于现在他们父女都养成了习惯。
看着澄澄急匆匆准备离开的样子,我内心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我跟你爸,今天必须离。”
澄澄明显已经到达了忍耐的极限,
她转头对我吼道。
“为什么啊,你别闹了行不行。”
“自己多大岁数了心里没数吗,出去了谁还要你啊。”
不等澄澄说完,我就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澄澄捂着脸,眼神满是震惊。
这是我第一次出手教育她,她也想象不到我会打她。
“我是你妈。”
“我就是死外面,也要和那个老混蛋离。”
说罢,我将检测报告丢给澄澄,转身离开。
3.
我回到了家里,
这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我将离婚协议放在桌子上,
只要郑建国签字就算离婚成功。
客厅被我收拾的十分整洁,饭桌上还放着澄澄吃完的残羹剩饭。
厨房,洗碗池里堆积着一堆尚未清洗干净的碗,
这是家里的习惯,
做饭,洗碗,拖地,这些活我已经干了五十年了。
没有一天的休息。
老旧的冰箱上用纸条贴着一句话。
“我不喜欢吃辣,下次别做了。”
那是老伴郑建国的笔迹,他向来对吃饭是有要求的。
但凡做得不和他口味,我就会迎来一番毒打。
这些年他老了,逐渐态度才稍微好转一些,
但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我撕掉了冰箱上的纸条,
打开冰箱想要弄点吃的。
这才发现,除了澄澄和郑建国想吃的东西,
里面根本没有一点其他食材的位置。
我突然觉得有些累,关上冰箱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很小,我和老伴郑建国已经分房睡了十六年,
这一张床,就是我全部的回忆。
我本想躺会,这时手机却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澄澄发来的消息。
“你去哪儿了......快回来照顾他啊,他有病你还把他丢给我,你是想害死我吗。”
紧接着,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声声叫骂,
澄澄骂得理直气壮,骂我不应该就这样离开,
骂到最后各种话都忍不住脱口而出,
见我没有回复一条,她发来最后一条消息。
“老不死的东西,你就走吧,别回来了。”
“你们两个人都该去死!”
我看着手机里的字眼,心里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情绪。
只是有点讽刺,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
到头来却养育了一头白眼狼。
我的人生就这样耗费在了两个毫无意义的人身上。
望着被我收拾的井井有条的屋子,
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我的心头。
我端坐在床边,望着发白的墙面出了神。
镜子里,我的眼睛不知何时变得湿润了,
满头的白发和一张苍老的脸,
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吗?
我伸出手,想要摸了摸镜子里的自己,
胸口又不自觉的痛了起来,痛得我甚至无法呼吸,
我跌倒在房间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偶然,我发现床底下堆叠着一堆东西。
是一本相册。
里面记录了我年轻时的照片。
望着那张青春靓丽的脸,我自己都感觉很诧异。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原来的自己。
我有多久没为自己而活了?
我自己似乎也忘了。
是时候,该走了。
我脑子里突然响起这么一个声音,
于是我收拾起了仅有的几件已经洗的发白的衣服,
拖着十多年前都没使用的行李箱,
离开了这个困住了我大半生的地方。
4.
我回到了老家,
我的父母早已经过世。
曾经的他们对我虽然算不上好,但好在给我留了一间砖瓦房。
等再次回到这里,屋子里早已经布满了蛛网。
可这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麻烦事,
不过两三个小时,屋子里就被我收拾得干干净净。
只是人年纪大了,动作比不上以前麻利,
收拾完屋子,我浑身关节疼得厉害,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觉得累。
屋子后面有片荒地,是我父母生前的菜园子。
我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别的不会,但是种地可是一把好手,
不管多贫瘠的地,到了我父母的手里,不出一年就能长出肥沃的庄稼。
推开门,曾经肥沃的菜园子已经杂草丛生,
我歇了会儿,回屋拿了把锄头和镰刀,开始打扫起了这片杂乱的园子。
这一干,就到了天黑。
这晚,我睡得十分的深沉,没有人打扰也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做。
只有我一个人,如此安稳。
记得年轻的时候,父亲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院子前开辟出一小片土地用来养花。
农村没什么好的花种,也没有其他心力去专门弄花来种。
所以父亲种得多数是一些兰花,牵牛花。
要说种得最多的,还是番薯花。
每年收番薯的时候,父亲总会留下那么四五个,
然后种在地里,不用特殊打理,仍由他生长。
不出几个月,几多鲜红的花苞就绽开在地里。
这时,父亲就会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看着自己的花。
或许是真的老了,人总是喜欢回忆。
觉也变得少。
第二天天微微亮,我就起来了。
随便煮了点面,就扛着锄头准备将昨天没打理完的菜地收拾收拾。
干累了,我就停下来歇一歇,回忆回忆过去。
可好像过去也没有什么好回忆的。
偶尔,我也时常会想,自己还能活几年呢?
回家这段时间,医院给我打来电话,
说我的身体很健康,并没有被感染。
听到这里,我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觉得悲哀还是庆幸。
其实这个结果也算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年轻时,我就有所察觉。
同为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偏偏我的丈夫在每次同房时都兴致盎然。
有时候对我极度的敷衍,
以前我总觉得是我的问题,为此怀疑了好久,
等有了澄澄之后,我们索性就没那方面的事了。
可现在想来,那个老混蛋根本就是废的。
罢了,这样一个烂人,又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我歇得也差不多了,
举着锄头又开始干起了活。
本以为这样的悠闲日子能过很久,
可没想到,不过短短三天,澄澄就带着郑建国那个老混蛋出现在了我面前。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家里的亲戚们。
5.
“来来来,大姑,表叔,你们都进去坐啊。”
“我妈就在里面呢,等下让她给你们做饭吃。”
我刚打开门,澄澄就领着一群人冲进了家里。
她十分熟练的招呼着我。
“你还站着干嘛,给大姑他们看座啊。”
紧接着,澄澄又转身将郑建国推了进来。
“爸,你快进来看看,这就是外婆给妈留的房子。”
郑建国刚一进门,眼里满是嫌弃打量着整个屋子。
“我以为多豪华的房子呢,能让你丢下家不管。”
“合着跑农村来种地了,没志气......”
听着郑建国的话,我忍不住冷笑。
虽然不知道他们来是为了干嘛,
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来看肯定是没憋好屁。
果不其然,见我坐在客厅没有理会他们,
澄澄走上前,理直气壮的说道。
“妈,做饭吃吧,我饿了,大姑他们都还等着呢。”
看她的表情似乎对我离家出走的事情完全不在乎。
“要吃就带着他们出去,我这里地方小,容不下这么多人。”
此话一出,澄澄还没急呢,郑建国先喊起来了。
“你说什么呢?惯的你不是,赶紧给大伙做饭去。”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露陷了,而感到心虚。
还自以为是的给了我个台阶。
“做完饭就赶紧回家去,别给脸不要脸。”
听他的意思,是在求我?
看着他那张脸我就觉得恶心,“就你最贱,还给我脸,给我滚出去。”
我抓起郑建国的衣领将他往外推,
他家其他亲戚一见我发火打人,就立刻冲上前拦住了我。
尤其是郑建国的姐姐。
“呦,妹子,可打不得,建国刚做完手术呢。”
她拦住我面前,却没有挡住郑建国一点。
郑建国虽然现在还在恢复期,可手上还有着些力气,
拽着我的头发就是两个耳光。
“妈的,太久没收拾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
见我挨了打,其他人也不拦着了。
反而是开始劝说了起来。
“哎呀,大妹子,你和建国都多少年了,咋这个时候闹脾气呢?”
“两口子哪有过不去的事,被子一盖啥事都没有了吗。”
说话的是郑建国的表哥。
他这话刚说完,郑建国的表嫂就拉扯了他一下,白了一眼。
接着看向我说道:“妹啊,咱建国心大,不计较,也算是给足你面子了。”
“你说你平时在外面瞎搞就算了......还带了一身病回来。”
“反倒惹得建国不干净了,这些我们都不说了,还是希望你们好好的吗,反正都这个年纪了,凑合着过呗。”
我被郑建国扇得有些懵,
不过听他表嫂这个意思,不干净的人是我,反倒是我给郑建国惹了病?
“你放屁,明明是他自己出去乱勾搭,居然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这时澄澄她大姑不高兴了。
“你瞎说什么呢,我们家建国可不是那样的人。”
“倒是你,听澄澄说平日里你就喜欢跟某音上的男网红刷礼物,一个月刷好几千呢。”
这时郑建国的表哥又搭腔了。
“过去的事儿咱就不说了,今天只要你和建国回去,过了也就过了。”
眼看着他们咄咄逼人,女儿澄澄站在一旁满脸冷漠。
“差不多就行了,给你台阶就下,也不嫌丢人。”
在家里,女儿和郑建国要亲近些,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她都会帮着她爸。
可我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她依旧会觉得是我的错。
“我丢人....”
“今天我就是死,也不回去,你们都给我滚!”
我咬着牙站了起来,举着锄头想要将他们赶出去。
可我毕竟老了,身体那能敌得过眼前四五个人。
只见郑建国的姐姐给四周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五六个人一下冲上来将我按住,郑建国得意得叫嚷着。
“把她给我绑好咯,今天晚上回去非得抽死她不可。”
屋里一团乱麻之际,一声怒吼打破了局面。
“都给我住手,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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