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日这天,我准备好了鲜花和烛光晚餐,等元晴回家给她最爱的仪式感。
最后只落得一通电话——
“老公我今晚不回了,急事儿!”
然而她前一秒刚发朋友圈——
照片里的元晴和一个男人脸贴脸亲密依偎,背景是她那一直看不起我的闺蜜团,所有人笑容明媚。
配文:“追忆青春,真好……你,也还在。”
下一秒,这条朋友圈便不可见。
我默默咽下凉透的饭菜,也一同咽回了,这些年不被珍惜的爱。
直到我要离开,元晴都难以置信。
“就因为那一夜没回家?大男人非得这么敏感和我怄气!”
我自嘲苦笑道:“何止呢?这不过是我对你的最后一次期待。”
……
元晴一夜未归,第二天清早,挽着一个男人踏进家门。
“看你脸色憔悴的,快吃点……”
娇娇的嗔怪声传来,我洗好早餐碗,擦了擦手,走出厨房。
客厅里,元晴扶着一个男人,两人挨得极近,亲密无间,衬得我像那个不熟的客人。
这个男人我见过,在元晴仔细珍藏的合照里。
是她的白月光竹马,陈健。
也是她整夜作陪的对象。
元晴一见我,下意识蹙起眉。
“面呢?赶紧端出来,大早上的,我们都饿死了。”
她微微嘟唇,碎碎念道。
“做的是小排面吧,刚刚和你说了,就用前段时间我闺蜜送来的……”
元晴一边说着一边向厨房走去,而我披上外套,走向玄关。
“俞天承!”
意料之中的怒斥声传来,我面不改色,微微俯身穿好鞋。
元晴面带怒意,质问我:“你没收到我发的消息?”
一个小时前,元晴一条微信过来,对我下了命令。
她指定我做两碗面,其中一碗必须得是小排面,不能放葱花。
这么多年了,向来只做乐、不记事的大小姐,还能记得这样细节?
这么讲究,是做给谁吃的,显而易见。
从前我迁就元晴,面对她的吩咐奉若圣旨,哪怕是无厘头的突发奇想,我也尽量满足。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每看到元晴满足的神情,我以为自己真的一点点感化了她。
可事实证明,一直接受只会养成习惯,一直被爱便肆无忌惮。
就像现在。
我在心里苦笑,面色却冷淡。
“嗯,收到信息了。”
“那面呢?”她懵了一瞬。
“我没做。”
元晴错愕,随即勃然大怒。
“你现在竟然……”
我没等她说完,径直打断——
“你还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深深望进她的眼:“等你一整晚,给我个解释?”
她一下子拉下脸。
“你要什么解释,昨天我赶了一夜的文件,我这么累了,不想和你闹!”
“哦,这就是你的加班。”我瞟了眼站在一旁的男人。
“俞哥,我和小晴从小玩到大的。”陈健温和笑笑,“没想到这次回国正好碰上面,小晴实在太热情,我就厚着脸皮上门了。”
“我和小晴也算半个亲人,你可别多想哈。”
话说挺好听,可同为男人,我又怎会看不出他眼底的轻蔑和挑衅。
我嗤笑出声,摇摇头。
元晴却被激怒了。
第二章
“俞天承你什么意思?”
眼看着我们要吵起来,陈健在一旁适时开口道。
“小晴,俞哥也要忙活,我们去外面吃吧。”陈健温和笑笑,状似安抚,“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常吃的那家早茶吗?”
只一句话就哄住了正在气头上的人,陈健拿捏元晴果然是易如反掌。
比我强多了。
元晴面露怀念和遗憾的神色。
“他能有什么事要忙活……当然记得啦,可惜后来,那家老板好像是家里有事,关了店。”
陈健笑容愈发明显,“我听说城东街头新开的那家,味道和咱们的老味道很像。要不去试试?”
我站在一旁,双手环抱,冷眼看这两人熟稔的互动。
我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我和他们之间,像是筑起了隐形的围墙,我永远被挡在外面。
我暗中摇了摇头,手刚抚上门把,元晴就看过来。
她瞪我一眼,扔过来一个袋子。
“我说你好这口,陈健非要给你带礼物,结果他上门你摆出这态度。”
她撇撇嘴,没好气道:“和人家一比,你真的很幼稚,俞天承。”
“看看这难得的野味!快点去处理了,再买点菜,中午好好招待陈健。你可不许抠抠搜搜啊!”
我打开袋子一看,全是些小鱼小虾。
说的纯正野味,就是他们昨晚在海边厮混,一起随手抓的吧。
元晴以为我不知道,所以谎言一套一套的,编得肆无忌惮。
她也没想到的,昨晚手误忘记屏蔽我,发出后一秒就删的朋友圈会恰恰好被我看到吧。
我又想起来这段时间元晴的异常举动,包括但不限于——
时不时面染桃红眼神带笑,称工作忙而回家越来越晚,打到我这儿的男士商品售后电话……
我心头愈发苦涩,但面上仍滴水不漏。
“你喜欢就自己吃吧。”
见我不接茬,元晴愣住,脸上浮现恼怒。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最爱吃海鲜?在这儿摆什么谱呢!”
我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元晴,我不吃海鲜,闻到海鲜的腥味就想吐。”
元晴下意识反驳:“胡说!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你也没少做海鲜菜啊……”
很快她愣住了,不再吭声。
她大概想起来了,我确实常常做海鲜菜,但我自己很少吃。
因为,真正爱吃的是她,所以我能强忍下对生腥的反胃,处理海鲜、研究相关菜谱。
她面上似乎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地,还是梗着脖子强词夺理道:
“那、那也是陈健的一片心意啊。”
她像是找了个充足的理由,再次理直气壮地数落我。
“大男人矫情什么,海鲜这么好吃,处理好了怎么会有腥味!以我和陈健的关系,他还能特意准备礼物,你这样就不识好歹了吧。”
我面上越是平静,底下越是崩溃和不甘。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语道破真相。
“礼物?约会玩嗨后,一时兴起随手抓来的礼物?”
第三章
我紧紧盯着元晴的双眼。
在看到她瞳孔紧缩、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时,我的心还是凉了凉。
我狠狠一闭眼,没在妻子和别的男人面前眼眶泛红。
“两位,昨晚在海边玩得开心吧。”
元晴向来不擅长隐藏情绪,听到我这话,她脸上接连闪过错愕、慌乱等等复杂的神情。
最后定格在恼羞成怒。
“你跟踪我?哼我现在做什么都得跟你报备了?行我承认,我是小小撒了个谎,昨晚不是工作,是朋友聚会。”
“可我之所以一开始没和你说实话,就是怕你有这样的情绪。”
陈健也在一旁装上了委屈。
“俞哥你别多想,我和小晴没有什么的。”
元晴不满地拉了拉陈健,小声嘟囔道:
“你犯得着跟他解释什么……”
陈健的话似乎给了元晴莫明的底气,她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回怼我。
“你还真是搞笑,大男人成天揪着这种细节不放。我和陈健认识这么多年了,要真有什么,还轮得到你现在看不爽?”
元晴不屑地撇撇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你思想这么龌龊,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我赖得和你吵。”
元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气得没再给我一个眼神。
换作以前,我大概会在她这么一通“道理”说教下,情不自禁地反思自己。
我想做个好丈夫,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元晴受半点委屈,所以宁可什么都自己揽下、兜着,处理好问题。
但现在,我看着沙发上嘟着嘴,接受陈健低声安抚的女人,头一次意识到她简直不可理喻。
我猜,元晴下一步就是打电话给闺蜜诉苦,吐槽我霸道粗俗、蛮不讲理吧。
这一次,我不再迁就,深深看了一眼那亲密无间的两人,夺门而出。
任由身后传来元晴气急败坏的呼唤,我头也不回。
走出楼道,迎面而来的风吹散了些郁气。
我有些怅惘,这么多年的感情,说不难过是假的。
狠狠抹一把脸,我打开手机,翻开联系人页面,找到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嚯,今个儿是什么风啊把你这位大忙人吹来了……”
听着好兄弟熟悉的调笑嗓音,我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来,聚聚?”
第四章
男人之间的联系有时候很简单,一句话就能唤醒多年的交情。
虽然惊讶这突然的聚会邀请,但我的好兄弟们一喊就来了。
还是上学时聚会的老地方餐馆,一路过来,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我也不禁想起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当年刚毕业,只因元晴一句“想要忠犬型家庭煮夫嘛”,我就恋爱脑上头决定先放下刚起步的事业,这一放,就是多年。
想到这,我心下黯然。
不过很快地,在见到熟悉的老朋友后,心里头那点低落被激动心情所替代。
我和兄弟们一一碰拳。
难得聚会,他们还叫来了当年一起玩得好的女学委,林可梵。
一片其乐融融,酒过三巡,也有人问起我的近况。
我夹菜的手微顿,淡淡道:“我们,也准备离婚了。”
包厢内气氛有一瞬间凝滞。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毕竟,我和元晴,当年可是学院出了名的神仙眷侣。
为爱豪掷千金的大小姐和包容宠溺的学霸校草?
我还记得,元晴和我说低年级学妹在暗中磕cp时,抬起下巴娇哼一声,看得我心都化了。
现在想来,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掺杂了太多理想式。
以至于,在经年累月的生活琐碎中失衡。
虽然没有新人出现,但在白月光回归时,元晴还是动摇了,选择抛下我。
想得越多,心里越清,我越发释怀。
刚刚沉默的女学委,这时主动出声打破尴尬。
“出社会没几年,今天我看着大家都大变样了,这倒让我想起当年导员说的各赴前程……”
我和学委对视一眼,接着环视一圈周围紧绷的人,狠狠往身边兄弟肩膀来了一下,气氛登时重新活跃起来。
聊到工作时,我下意识的沉默被细心朋友发现了,在我苦笑着说出情况后,大学时玩得最好的室友直接大手一挥,邀请我合伙做餐饮。
说没有感动是假的,最让我动容的,是他还记得我烧得一手好菜。
我们学经管的,大学那会儿宿舍聊天,还说以后要干连锁餐饮。
听到这个提议我是心动的。
我想起来,当年我提出自己的就业规划时,元晴不屑,随口说了句“你那能赚多少,宝宝,我家家产都能让我们生活得很好了”。
后来她又冲我撒娇,说家里需要有个人照顾生活,希望我能多担待一点,她很需要自由。
以前我忍了,但现在我清醒了。
我该为自己而活。
更何况,我和元晴也到此为止了。
只是没想到,学委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临走时,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她还委婉道自己有些人脉,需要时可以找她谈合作。
“我和志诚也有保持联系,大家都认识,好歹心里有个底。”
她朝我眨眨眼,笑得爽朗。
我也放松了点,心间有道暖流滑过。
我想起昔日的雄心壮志,又想到这些年元晴对我愈发放肆和隐隐透露嫌弃的态度,恍然间,惊觉错失。
就在我誓要大干一番,心中燃起熊熊火焰时,岳父一通电话过来,泼了冷水。
“俞天承,你现在是被养得不知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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