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死前，妻子在和初恋男友约会。
　　我一个人写下生日愿望，祝她下辈子千万别再遇到我。
　　她以为我又和她玩一些丢人的把戏：
　　「有本事你就马上去死，没本事就不要把人想得那么脏。」
　　于是我真的死了，好像是对她的报复。
　　可她又抱着我的骨灰不放手：
　　「我都两个晚上没回家了，你为什么还不来骂我？」
　　1、
　　我抱着小宝唱着生日歌，耳边是她轻轻的声音，眼前的蜡烛一点点烧干净。
　　「爸爸生日快乐。」
　　我笑着给她喂了一点蛋糕，自己吃了一点奶油。
　　小宝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但还是撑着要等妈妈回来。
　　她已经在打盹了，我看她呼吸逐渐平稳，轻轻起身准备把她放到床上去。
　　松手的那一刻，她突然醒了。
　　朦胧的眼睛里还有些湿润：
　　「爸爸，妈妈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笑容一僵，拍了拍她的肩膀：
　　「妈妈昨天就没有答应我们要回家呀。」
　　「不是的，妈妈答应我的了。」
　　我不知道林清然什么时候答应的，眼睛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天，喃喃道：
　　「那妈妈又一次食言了……」
　　小宝的脑袋点了点，有点委屈，但是硬是憋了回去：
　　「爸爸晚安，我好困。」
　　我思绪不知道在想什么，脑袋逐渐放空。
　　下楼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
　　我睡不着，刚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这时才看见一个人影在玄关处换鞋。
　　「回来了？」
　　林清然的眼睛扫了一眼我，不回答。
　　我自顾自地说：
　　「你昨天答应小宝要回来过生日的吗？」
　　林清然手里动作一顿，看了一眼手机：
　　「嗯？好像是的，她太黏人了。」
　　她果然又忘了。
　　虽然这是我明摆着知道的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酸。
　　林清然恨我，连带着也恨上了她的亲生女儿。
　　她甚至记得去帮她的初恋的孩子开家长会，都不会记得小宝的生日。
　　就这样的妈妈，我怎么放心死啊。
　　可是现在，我没有别的办法。
　　活着已经让我身心俱疲，不论是精神上的打击还是肉体上的疼痛，我都不想接着承受。
　　「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我们还是夫妻，说话也不行了？」
　　林清然眉头一皱，又要发火。
　　是这样啊，只要我一提这件事，她就气得想杀了我。
　　但是当初那联姻，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自嘲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
　　「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你肯定喜欢。」
　　林清然看到「离婚协议」这几个字，皱着眉头抬眼看我：
　　「你闲得很？」
　　我抿了一口酒，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
　　「之前结婚，你说我是在你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但是家族联姻，我又何其无辜。」
　　「如今你已经和前任在一起，我也不愿意将就，散了吧。」
　　「只是这几年委屈你了，接下来你可以去找你的前任，甚至可以重组家庭。」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小宝必须给我。」
　　我把离婚协议放在桌上，在她有些错愕的表情下，唇轻轻擦过她的发丝。
　　2、
　　可是林清然猛地将我推开，眼里划过一丝讨厌。
　　我含笑看着，置若罔闻。
　　「我们真是失败的婚姻。」
　　但是我尽力补救了，是你一再远离。
　　不过你也不会后悔的。
　　林清然闻言冷笑：
　　「当年若不是你们家要叫这蹚浑水家的事，我早就和沈云辰在一起了。」
　　我笑了笑：
　　「好，都是我的错。」
　　「我要是死了，你也就自由了。」
　　林清然闻言抬头，嘲讽道：
　　「从结婚到现在你说过多少次要死要活的，哪次见你死了？」
　　她有她的道理，当年结婚的时候，我因为她前任的闹了挺多次。
　　「我只想问一句，我要是真的走了，你能对小宝好吗？」
　　林清然不解看我：
　　「你耍什么花样？我们的事不要牵扯孩子。」
　　我心里一痛，那你为什么对小宝置之不理。
　　「换个问法，我若是死了，你会照顾好小宝吗？」
　　或许是我目光太过强势，林清然从没见过这样的我，所以想了一下这个问题：
　　「应该我管吗？管她的事不都是你来吗？」
　　我像是没听见，自己的声音近乎呢喃：
　　「好，林清然，我祝你下辈子，一定不要遇见我。」
　　她不是不在意孩子，她只是在意孩子是不是沈云辰的。
　　我和小宝见过她抱着沈云辰的女儿笑得宠溺，甚至去一起拍了家庭写真。
　　在他们身后的我们，就像是两个小偷，偷看别人的幸福。
　　谁知道空气过于安静，她还是听见了。
　　「你先死了，我们再说别的。」
　　她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转身上了楼。
　　我甚至有点病态地想，她如此讨厌我，但还是没有住在外边过。
　　这是我当时用命威胁她，让她发誓绝对不会夜不归宿。
　　我将手里的红酒一口喝下，嘴角苦笑。
　　可我明明，只要她肯施舍我一点点爱，就能哄好了。
　　我翻着那一沓离婚协议书，里边夹着我的诊断证明。
　　骨癌晚期。
　　我还是存了一丝期待的。
　　若是林清然刚刚好好看看，就能翻到我的诊断证明。
　　若是她有一丝一毫的心疼和挽留，我就满足了。
　　很可惜，她并没有多看一眼。
　　医生说化疗也许能活得久一些，他说我毕竟还有一个孩子。
　　主治医生以为我是单亲爸爸，因为我看病从来都带着小宝。
　　但我不准备化疗，这只是在用钱和老天爷赌命。
　　我拿着诊断书，摘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上楼抱起了小宝。
　　拿了早就收拾好的东西，离开了这里。
　　我把小宝放在后排，亲了亲她的睡颜：
　　「爸爸真是自私，但是爸爸撑不住了。」
　　「留下你和妈妈在一起，我也不安心。」
　　「与其让你留下受苦，爸爸带你一起走吧。」
　　于是我开着车，一路开去海边。
　　我打开车窗，看了一眼后排的小宝，感觉眼里有泪：
　　「林清然，我走了。」
　　于是一路向大海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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