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六年后,我向丁克的妻子提起离婚。
她痛哭流涕,说愿意给我生孩子,直到我拿出一个吸奶器。
旁边还有一张孕检单,是双胞胎。
“搬家时在你箱子里发现的。”
“你让我一直关照的那对双胞胎,是你亲生的吧。”
1
搬家时,突然在一堆杂物底下发现一个箱子。
箱子是妻子陈诗然的,锁很轻易就撬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明显用过的吸奶器。
虽然被精心清洗过,但上面细密的刮痕还是昭示着它曾被人使用过一段时间。
心脏猛地抽动一下,疑惑在心头萦绕不去。
我是一名心脏科医生,陈诗然就在我们医院儿科当护士长。
她总是说,见惯了那么多熊孩子,一点都不想生孩子。
因此她想当丁克。
我还以为她只是随口发发牢骚。
结婚没多久,她意外怀孕过。
我再三央求她留下那个孩子,最终她还是决绝地打掉了。
虽然心有不甘,可我还是心疼她的身体。
为了不让她再受到伤害,我在她的建议下去结了扎。
我和她不可能有孩子,她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会不会是不小心拿错了?
好奇心让我继续往下翻着,直到一张孕检单出现在我眼前。
大脑轰地一下,犹如五雷轰顶,我的指尖也跟着麻木。
是一张孕检单,上面显示双胞胎,胎心都有了。
名字一角虽然缺失了,但单子上的年龄却是和张诗然同龄。
我无法再告诉自己,这么多雷同还能是偶然。
所以我深信不疑的丁克妻子,真的有可能背地里有两个孩子。
原本想等她回来跟她问个明白。
但张诗然说护士站夜班忙碌,彻夜未归。
第二天浑浑噩噩回到医院,强撑着完成了上午的手术。
刚下手术台,张诗然便踩着轻快的步伐推开我办公室的门。
一见到我,她就猛地扑了过来,在我脖颈落下一个炙热的吻。
“亲亲老公辛苦了,猜猜今天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说着,她双手递过来一个饭盒。
饭盒里的炖猪蹄冒着热气,黄豆也糊得软烂,她说吃了很滋补。
可我看着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一边帮我摆好筷子,一边嘴里念叨着:“我们科室那对双胞胎最近情况更加恶化了,全国只有你能做这个手术。”
“我知道你手术多,帮忙插个队呗。”
她笑着,媚如丝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缝。
窗外的明媚阳光明明照的人额头冒汗,可寒意却钻进了我全身每一个毛孔。
太反常了。
以我对张诗然的了解,她见惯了生死离别,从来不对任何一个患者偏袒。
可为了这对双胞胎,她不止一次在我跟前念叨。
说这对双胞胎得了罕见的心脏病,人家单亲爸爸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要是有个好歹肯定无法承受。
她对这对双胞胎也比其他患儿耐心,每晚都多查几遍房。
病情恶化时,甚至会彻夜守床。
这真的是一个护士会对陌生患者做的吗?
除非是亲生的。
2
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明明很想质问,甚至大吵一架。
可这一刻,又觉得毫无意义。
三年前,我被派到国外深造一年半。
这一年半的时差里,足够她生下一对双胞胎。
脑子像被密密麻麻的绳索缠绕,剧痛无比理不清头绪。
我想不通,我和张诗然恋爱的开端是她先对我一见钟情。
由于在同一个医院,接触难免比较多。
当时追求者无数的她唯独对我倾心,放下身段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无微不至的关心渐渐融化了我的心。
这些年来,我们关系和睦,是所有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科室的人都说我是事业爱情双美满,简直走上了人生巅峰。
连我自己都是这样想的。
没想到黄粱一梦,换来的却是她和别人生下了一对儿女。
明明先招惹我的人是她,如今先背叛的人也是她。
这场看似美满的婚姻,也是时候结束了。
我将饭盒推远,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沉声道:“插不了队,这样对其他排队的患者不公平。”
张诗然的脸色骤然变了,连语气也变得焦急。
“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怎么插不了?那对双胞胎已经等不了了。”
“医院秉持救急的原则,其他患者就让他们先等着呗!”
我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儿科护士长嘴里说出来的。
从前的她,哪怕面对出车祸碾成一滩泥的小孩,她都始终波澜不惊。
只是淡淡一句:“都是天命。”
如今为了那对双胞胎,她能说出如此违背医德的话。
她没看出我的异常,俯下身攥紧了我的手掌。
摇摆着身子跟我撒娇。
“好不好嘛老公,就走这一次后门,求你了。”
以往她只要稍微撒个娇,我什么要求都满足她。
可如今这种近乎祈求的语气让我很不适。
我惨然一笑。
“看你这焦急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孩子的妈呢。”
我能明显感受到张诗然身子一怔,连讪笑都带着勉强。
“你看你想哪去了,我是护士长嘛,我就是不想看两个小生命在等待中死亡,多可怜啊。”
生怕我再多问什么,她连忙起身,尴尬地整理衣服。
“我先去忙了,你再考虑考虑,这个队肯定是要插的。”
就像是命令一般,她已经失去耐心。
我没说话。
离开时,她的手机落在了我的桌子上。
一股强烈的预感让我拿起了她的手机。
输入她的生日,手机打开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点开了她的淘宝,查询三年前的购买记录。
3
那个吸奶器的购买记录几乎将我订在耻辱柱上,动弹不得。
接下来便是数不清的婴儿的奶瓶,包被,纸尿裤等等婴儿用品。
每看到一件,都是在我心窝上凿一个窟窿,呼呼冒血。
张诗然可能怎么都想不到,那些她舍不得扔掉的纪念品,有一天会成为我发现她出轨的导火索。
这些年来我对她无条件的信任,也让她对我毫不设防。
连购物记录都懒得删除。
放下手机,我整个人窒息到无法呼吸。
麻木感从指尖扩散到全身,大脑像被一只大手反复抓挠,搅得稀碎。
零碎的记忆片段在大脑中整合。
原来从前发现的那些细节,都不是空穴来风。
有一次我无聊刷朋友圈,无意间刷到张诗然新发的朋友圈。
照片中,一对长相十分相似的男孩女孩举着棉花糖,笑容灿烂。
张诗然配文:“我的小可爱长大啦~”
我很疑惑,张诗然明明告诉我她去外地进修了,怎么会发这种朋友圈。
当我点进她的主页后,这一切又消失了。
就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我打电话过去,委婉地问起这个事。
听到我的疑惑,张诗然噗嗤一声笑了。
“肯定是微信的bug啊,以前我也遇到过,难不成我还能背着你有一对双胞胎儿女?”
我也觉得有点好笑,就没放在心上。
后来又有一次,我找文件的时候在张诗然的文件夹里翻到了一张租房合同。
署名就是张诗然的。
她虽然经常夜班回家晚,但就算再晚也会回家,不可能外出租房。
当我问起,她解释是帮同事租的,同事最近经济困难,她就帮了一把。
那时候我还觉得她人美心善,怕她没钱花还转给她三万块钱。
现在想来,我就是一个绿冒了头的大傻逼。
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鞋跟碰撞地板的声音哒哒哒,张诗然火急火燎地推开门。
她第一时间抓起手机,原本想走又回过头。
试探性问我:“你刚才看我手机没?”
我假装疑惑地抬起头。“没有,怎么了?”
张诗然明显松了一口气,尴尬地笑。
“没什么。”
如此我更加确信,她心里有鬼。
4
晚上我在科室多坐了一个小时才回家。
心烦意乱,连最简单的开门动作都觉得耗费了我全身的力气。
推开门,屋子里是黑的。
餐桌上几根蜡烛摇曳着火光,映照在张诗然微笑的脸上。
“回来了,等你好久了亲爱的。”
张诗然身穿黑色露背睡裙,烛光下凹凸有致的身材显得愈加性感。
简单摇摆了一下腰肢,便摇曳生姿。
我知道她是在邀请我。
而我只是疲惫地脱下外套,一点兴致都没有。
见我没有反应,她主动上来贴紧我的后背。
呼吸扑在我的脖颈上,滚烫滚烫的。
“你想做爸爸吗?”
她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我一下僵住了身子。
仿佛得到了她想要的反应,她抱我的力量更紧了些。
“你去做复通手术吧,成功率很高的,我们可以生个孩子。”
我只觉得可笑。
曾经为了留下那个孩子,我差点跪下来求她。
她一丝退让都没有。
她做堕胎手术的那天,我枯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哭红了眼。
幻想中,我仿佛听见了未出世的孩子一遍遍的哭嚎。
这声哭嚎原本能变成一声声甜腻腻的爸爸。
可惜全都没有可能了。
为了张诗然的身体,我强忍悲伤做了结扎手术。
还没来得及休息,我就得继续上手术台救治患者。
心力交瘁下,身体差点就没恢复好。
可以说,我几乎用命去满足张诗然丁克的愿望。
面对爸妈的催生,我怕爸妈为难她,便谎称是自己的原因。
为此,爸妈对我失望至极,差点气进了医院。
岳父岳母得知是我的原因后不依不饶,一旦从我这里要不到钱就指着鼻子骂我是无能的男人,害得他们没有外孙抱。
他们看我哪哪都不顺眼,甚至撺掇张诗然和我离婚。
为了她,再激烈的狂风暴雨我都挺了过来。
如今她问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张诗然将我拉到餐桌前,支着胳膊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我总觉得我俩之间缺了些什么,想了想,一定是孩子。”
她一边给我夹菜,嘴里一刻不停。
“等你做了父亲,肯定就能理解做父母的心,平时对待患者就不会那么冷漠了。”
拳头骤然攥紧,连呼吸都急重了几分。
说来说去,这场鸿门宴还是为了那一对双胞胎。
看着面前她夹得快堆成山的饭菜,我推到她面前。
冷声道:“其实丁克挺好的。”
“你吃吧,我不饿。”
张诗然的笑容僵在脸上,瞬间化作愤怒。
“李朔,你什么意思?我做了这么久,你一口不吃?”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隔着一扇门,张诗然的牢骚一句不差落入我耳朵里。
其实我很想要孩子,但不是和张诗然。
5
除了在手术室认真做手术之外,我一直都在盘算离婚的事。
回到办公室时,桌子上放着一个带着温热的饭盒。
大概是张诗然没等到我,先走了。
饭盒里是我最爱吃的糖醋鱼,鲜香油亮。
我知道张诗然最受不了鱼腥味。
可为了我,她宁愿克服厌恶也会坚持给我做这道菜。
怕我吃着不方便,就连鱼刺也都细心地提前挑好。
结婚六年,张诗然对我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
我的衣服她都是手洗,洗完熨烫地板板正正。
她心疼我经常熬夜伤肝,总是给我熬养肝汤,乐此不疲。
偶尔闺蜜吐槽她太过老妈子,她都是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我老公就是我的天,我肯定要照顾好他啊。”
那时的我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辜负她。
我出国的那一年多,她每天都和我视频。
她不嫌累地询问我住的怎么样,吃的习惯吗?
看到我瘦了,镜头那边的她眼眶通红。
“我就知道没有我,你肯定照顾不好自己。”
国内外有时差,每当我起床的时候,那边已经是深夜了。
她就守在手机前,定点给我打视频。
为此,她熬得像个大熊猫,比我还憔悴。
我让她不用天天打视频,好好休息。
后来,她就真的不再频繁地给我打视频,改成了聊天。
聊天频次也从一天一次,变成了三天一次。
我以为她工作太累,还需要逆时差和我谈情说爱太辛苦。
于是没有过多追问。
现在想来,我不在的那些时差里,张诗然在和别的男人行鱼水之欢,并且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在我对两个人的相爱深信不疑时,张诗然在给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哺乳。
在我给张诗然挑回国礼物时,她在给自己孩子买衣服,甚至做好了瞒住我的万全准备。
我自以为的两情相悦,不过就是她戏耍我的手段。
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深情入戏。
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地要接近幸福了,最后老天还是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心脏一阵一阵抽痛,喉咙发紧到窒息,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才勉强缓过来。
李朔,少矫情,你要潇洒地离开,让她后悔去!
我起草好了离婚协议书,并且联系了离婚律师。
一切该结束了。
6
正在手术室里做最后的缝合,我的学生白山突然给我打电话。
“老师,那对双胞胎突然恶化了,师娘在病房里很伤心。”
按理说,我正在手术中,白山不该打这个电话。
或许他是看在我和张诗然的特殊关系上。
而且我也应该接不到这个电话的,但恰好这个手术很顺利,提前完成了。
或许这都是天意。
交代好收尾工作后,我脱下手术服。
隔着儿科的走廊,我已经能听到张诗然哭天抢地的声音。
加快步伐,我来到了病房的门口。
一群医护人员在对床上面色青紫的孩子做抢救,很显然并没有起作用。
我从未见过张诗然如此失态的模样,神态慌张,声音嘶哑。
“你们快救救我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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