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纸条儿故事会 2024-09-07 美人骨
道士说我的美人骨,世间罕见。


可生死魂肉白骨。


我被我爹卖给老爷做了供养女。


老爷对我爱不释手,


每晚睡前都要摸一摸我的骨头:

阿曼,我的阿曼。


花房的兰花开了,那是我一身美人骨种出来的……


我爹用五十两把我卖给了富商乔家。


做供养女。


我能卖这样的价钱,是因我天生的极品美人骨。


用这幅身骨滋润男人可延年益寿。


即便是死了埋土里,也能叫枯木逢春。


若是运气好炼出块赤色美人骨来,带在身边还可驱邪镇宅。


到了乔府,女使张婆子带我去老爷的花房前等着。


约莫半盏茶后。


老爷揽着姨太太一同出现。


姨太太面色绯红,裙摆湿濡了一片。


许是打理花房辛苦,衣衫上全是褶子。


再看老爷,也差不多。


张婆子拉着我上前。


“老爷,这是新来的供养女,叫阿满。”


乔老爷温文儒雅,穿了身天蓝绸衫约莫四十出头,从头到脚打量了我。


他笑了笑说,验过了?

张婆子颔首,验了,是真的。


六姨太面露喜色:

你就是一身美人骨的那丫头?


我含羞怯懦的点点头。


老爷问了我的八字出身,我一一答了。


他很满意,点点头:


教教她规矩。


今晚送进花房吧。


第一次见主家,我很紧张绞着手指不敢抬头看。


紧张之余,我还好奇。


我是卖来做妾的。


晚上不伺候老爷,送花房里头做什么?
2
张婆子将我带到一间厢房,里面燃了好闻的檀香。


她看着我摇摇头,说可惜了。


我很有眼力价,将私藏下来的一颗银镙子塞过去:可惜啥?

张婆子迅速把银子藏进袖里,压低声音问我,“阿满你知道供养女要做什么用的?”


“做什么?”


我突然紧张起来,心噗通噗通的跳。


我爹只说我天生下贱样,最合适做供养女。


我追问什么是供养女。


他没说。


“要送去养老爷心肝宝的!”张婆子一张橘皮老脸露出恐惧:“用你身上的美人骨去养!”


张婆子突然噤了声。我抬眼刚要问她什么意思。


却瞧见。


老爷就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我们。


张婆子掏出册破旧的黄书,开始正儿八经的教我房中规矩。


明面说是规矩,实际上是伺候男人的招数。听得我脸红心跳,心中燥热。


用过晚饭,婆子领我去澡堂净身,刚脱完衣服要下水。


张婆子急匆匆在我下身甬道里塞了件物什。


凉的我直打冷颤。她借着水声对我说:

“给我牢牢夹紧它。”


澡堂门口摆了顶厢轿。


张婆子催我坐进去,她干瘦的手臂拉住我:


阿满,一定要记住,在花房里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千万不能睡着。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3
花房并不养花。


屋里很空旷,只摆了一席大床。


床后头是面巨幅屏风。


除此外并没有多余配置。


六姨太穿了身纱绢薄衣,就坐在床边。


我绞着手,站在角落里低着头。


她笑吟吟地看我:阿满。


眼睛里闪着兴奋又期待的光芒。


老爷同我说会找到合适的供养女。


他果然没骗我。


看她这样开心,我真的很想问什么是供养女。


又想起白天张婆子说的那些‘规矩’。


我紧张地咽了口水:是,六姨太。


六姨太笑起来,捞起身旁的大碗送到我唇边:

庄子上新产的牛乳,新鲜的紧。老爷只给了我。


喏,赏你喝。


我从来没见过牛乳。


这白花花的一大碗,我犯了馋。


就着六姨太的手喝了个精光。


刚喝完,老爷已经进来了。


他没有看我,只急着把六姨太往床里推。


耳边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我抬眼去看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榻。


床上玉体交缠,鱼水正欢。


老爷眼神迷醉,低沉喟叹声声。


六姨太鬓发散乱,讨好地看着身上的人:老爷,说好的给您找到了美人骨,就休了那疯婆子,许我做大太太…


老爷没有接话。


却突然偏头。


和我对视上了,目光柔和:阿满,天生的一副美人骨,不错。


我立马红了脸,低下头,心跳如擂鼓。


老爷模样生的俊美,宽肩窄臀。


简直是戏文里的神仙哥儿。


他下了床,赤身快步走到我面前:


阿满是想一起玩吗?

玩什么?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没敢搭话,更不敢问。


老爷突然笑起来。


不等我反应,他猛地扛起我丢到大床上。


我立刻爬到床尾跪好。


六姨太不高兴了,拧起两道细眉,撅唇娇嗔:

老爷是嫌我伺候的不好么——


嘘。


老爷竖起食指在她的红唇前。


一个不够啊。阿曼。


还很不够啊……


我疑惑的偷看他们。


什么很不够?


而且,六姨太好像不叫阿曼啊。


我突然觉得头晕沉沉的,脑子也开始犯浑,身子一歪睡了过去。


我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冻醒的。


睁开眼发现自己脸贴地,打横躺在地板上。


怎么回事,我不是被老爷扛上了床吗?

我又惊又怕,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前方。


而六姨太。


只穿了肚兜,被倒绑在屏风前面。


我看到老爷拿了柄匕首,凑近她雪白的颈子。


手起刀落。


六姨太的脖子多了道碗大的口子。


鲜血顺着口子喷涌而出,尽数落在下方的花盆。


她睁大了眼,惊恐又绝望。


挣扎了没几下,就断了气。


花盆里养了一苗兰花。


淬了血色,长得郁郁葱葱。


我被吓得尖叫失声,又昏了过去。


昏迷前,我看到老爷拎着匕首,笑着朝我走来……


六姨太失踪了。


就在昨晚。


老爷万分焦急遣下人们将整个乔园翻了个底朝天,搜了好几日。


最后在后院荷塘里找到了六姨太的半件衣裳。


六姨太家里只有个瞎眼的老娘,搂着衣裳哭晕了好几次。


老爷痛惜哀恸,连声宽慰今后一定将她当自己的亲娘,好好伺候百年。


大家都传老爷宅心仁厚,六姨太福薄。


只有我知道,六姨太是被老爷给割喉放血。


拆骨做了花肥!
4
但我不敢说,或者是,我也没那机会再说了。


六姨太死了。


我亲眼看着他将一副美人骨和一对髌骨埋进花泥。


但六姨太的尸体分明只少了美人骨啊。


这时剧痛从膝上传来,我低头一看。


我的一双膝盖骨没有了!

老爷挖了我的髌骨,将我放在一樽透白的玉壶里,悬空吊在兰花花盆上面。


找到六姨太衣裳的那天晚上,老爷将我放了下来,从玉壶里抱到了床上。


又细细地给我的双腿擦药。


“阿满,你怕老爷吗。”


老爷的声音裹挟着心疼,一双桃花眼看我时却冰冷异常。


我吓的全身颤栗,慌乱的直摇头:


不,老爷。阿满…阿满爱慕老爷!


是,我一直爱慕乔家老爷。


他生的好看,心肠更好。


五年前,冰天雪地里,我爹拖着我的头发要将我卖到下三流的窑子换粮食。


是乔老爷路过救了我。


他给了我爹一吊铜钱。


从那后,每个月他都派下人给我爹送钱,叮嘱他好生养着我。


爹得了好,待我自然好了几分。


但每每吃醉了酒,我爹就狠狠扼着我的脖子:


死女子,下贱骨头,也就合适给人做供养女。


我若追问,他就抡拳死命打我的头和肚子。


……


老爷笑了。


我的答案叫他很满意。


他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又好像要透过我看别的什么。


接着伸出手慢慢地摸上我的锁骨,打着转然后指尖缓缓向下…


“阿满,你真美。”


“真是罕见的极品美人骨啊!”


王山下的道士也这样说。


他说我的美人骨,世间罕见。


可生死魂肉白骨。


我却始终不懂美人骨究竟是什么。


老爷轻柔地爱抚着我身上的每一寸身骨,每一处都像在抚摸稀世珍品一般,爱若至宝。


我被挑逗地浑身酥麻酸软,不耻地娇呓出声。


待他将我全身轻抚了个遍,又轻轻替我穿好衣衫:

阿满,三天后我要娶第七房姨太了。


到时候,又要辛苦你。


我身子一震,又惊又愁!

六姨太身死不过三日。老爷就又有了新人……


教我想不通的是。


老爷娶七姨太,我辛苦什么?
5
府里头吹吹打打了一天。


妾不能走正门,七姨太的花轿是从角门抬进来的,径直抬到花房来了。


她生的年轻貌美,身段水葱一样。


比六姨太还要柔媚三分。


洞房前,老爷将我从玉壶里抱出来,摆到了床尾。


七姨太卧在老爷腿上,嫌恶地看我:


老爷,这小蹄子浑身没五两肉,如何懂伺候人?


还是让奴家来吧。


七姨太说着就要踢我下去,她没得逞。


雪白的脚踝被握住。


娇娘,你知道六姨太是怎么死的吗?

老爷突然冷了脸,沉声说。


七姨太顺势将腿往老爷身上蹭过去:

她福薄,承受不来老爷垂怜,奴家可不一样。


一定伺候的老爷开开心心的。


阿满,转过去。


老爷的声音,温柔如水。


我抖着肩,颤颤巍巍的转过身。


那瞬间,我看到七姨娘似乎很轻的说了句:


登不上台面的贱丫头。


然后七姨太惨叫声起。


有什么东西溅到我背上,热乎乎的。


带着浓郁腥味。


紧接着,利刃划破皮肤深入血肉的声音传来。


我听的全身血液都凝固般,僵着身子瑟瑟发抖,竟忘了呼吸。


阿满,你快看。


老爷在叫我。


我机械般的缓缓转过去。


入眼的。


是他手上,是一副完好的,剃干净血肉的肋骨。


啊啊啊。


我厉声尖叫,昏死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发现自己又被装进了玉壶里,全身动弹不得。


稍稍发力,下半身传来钻心的剧痛。


霎那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低头去看玉壶,是没干透的血迹。


我的大腿以下都空了,下半身骨肉模糊,正淌着血。


透白的壶,赤红的血。此刻我才明白,什么是供养女。
6
张婆子说的是真的!


老爷挖了我的美人骨,养兰花。


现在那株兰,就栽在我面前的花盆里,郁郁葱葱。


老爷斜握着水壶,鲜血从壶嘴缓缓流出,浸入花泥里。


猩红的花枝张牙舞爪,嘲笑我有多可怜。


“阿满,你是最极品的美人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谁能比你的更完美。”他爱抚着我的脸颊,“幸好有高人指点,我早早便跟你爹定了你。”


“用你来养,最合适不过。”


老爷的声音缱绻,微眯着桃花眼笑意醉人。


但我被他吓的脸色发白。


为什么拿我的骨头养花。


我不敢问。


看着墙角被拆卸的只剩下一副人皮的七姨娘。


我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身子觉得好冷。


老爷叫来张婆子,给我喂了不少金贵药材汤药吊命。


隔天,府里传出七姨太失踪的消息。


就在新婚当晚失踪的。


七姨太是戏班子出身,没什么家里人。


班主事忙也不曾来府上找人。


老爷很懂场面活,亲去了戏园子寻班主。


他声泪俱下,说自己如何爱惜七姨太,无论如何都要寻她回来。


老爷是否真心,班主并不在意。


只捧了银元宝连连磕头道谢。


这话传开了,大家觉得老爷当真心性良善,有情有义。


此间,又有几个媒婆登门说给老爷说婚事。


老爷却婉言谢绝了。


他说,八房姨太太有人选了。


府里又开始忙碌起来,后厨到前院洒扫一新。


做礼这天,却不见新轿抬进角门子。


因为,老爷要娶的第八房姨太。


是我。


张婆子给我打了胭脂唇红。


真美。


张婆子说这话时,眼睛里是无限惋惜。


在乔府的日子,我被无数滋补珍品养着。


皮肤越发白皙光滑,脸蛋吹弹可破。


我穿了一身红,坐在玉壶里。一头乌发被金凤簪子绾在后脑勺,足金的垂环压红了我耳垂。


玉壶边沿也扎了一圈彩结,冰肌玉骨。


说的就是我。


老爷在前院忙着招待宾客,推杯换盏。


我爹鬼头鬼脑,摸进花房来。


“阿满,爹就知道你会有大出息!老爷给了多少彩礼,你藏哪了?快给爹啊。”


我嚎啕大哭。


刚涂好的胭脂,又晕花了。


我求我爹,让老爷放过我。


老爷娶六姨太时,挖了我一对髌骨。


老爷娶七姨太那晚,又砍了我的小腿骨。


现在老爷要娶我。


我肯定要没命了!

我爹啐了我一口。


死女子!养你就是为给老爷做供养女的,快把钱交出来!不然老子先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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