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妈生了二胎。
　　她在外说孩子是我上大学偷人生的，说我不检点，给她添麻烦。
　　她把自己摘个干净，努力营造中年单身离异母亲形象。
　　行，那我承认。
　　我带着做好的亲子鉴定找上警察。
　　「我要告我妈情人强暴，强迫我生孩子！」
　　1
　　推着行李箱到单元楼下，我撞见一楼的王姐。
　　我抬手跟她打招呼，对方笑得很勉强。
　　她看向我身后。
　　「那个香香啊，你男朋友没跟你回来么？」
　　「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啊！」
　　「没有男朋友！那你这？！」
　　她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
　　「眼瞅着孩子都一岁多了，你总不能都指望你妈吧？她把你拉扯大就挺不容易了！」
　　「什么孩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王姐？」
　　对面的女人叹口气没再说话。
　　我满怀疑惑绕过她，刷卡进电梯上六楼。
　　刚进门，我听见里屋有婴儿的啼哭声。
　　紧接着是我妈和一个男人哄孩子的声音。
　　「小婉乖，不哭了不哭了。」
　　把行李放在一边，我冲进屋里，正看见我妈怀里抱个小孩，算起来和王姐说的年纪差不多。
　　「妈？」
　　我妈这才注意到我，她表情一怔，把怀里的孩子交给身边的男人。
　　「回来啦香香？这两三年妈都想死你了！」
　　我后退一步。
　　「你先别过来，这孩子怎么回事？还有这男的，他是谁？」
　　「他？」
　　我妈和抱着孩子的男人对视一眼。
　　「是妈同事，今个路过就上来看看孩子。」
　　注意到我妈没有直接回答孩子的问题，我察觉到一丝异常。
　　「这孩子，该不会是你生的吧？！」
　　我妈眼睛转了两圈，笑着应了下来。
　　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四十多岁离异过十年，突然多个孩子有什么奇怪，笑容里竟还带着幸福。
　　「妈没跟你说是打算给你个惊喜，你看你一个人多孤单！现在来个妹妹多好！」
　　「妹妹？」
　　我冷笑一声。
　　「是来个女儿吧！」
　　2
　　「孔香香！你开门！你刚才对你妈什么态度？！」
　　我妈在卧室门口拼命击打房门。
　　我被吵得烦了，索性带上耳机当没听见。
　　她又锤又打，终于把孩子弄哭了。
　　门口安静下来，我妈的脚步声往主卧走了。
　　拿过手机，我翻动我妈所在学校的教师介绍，成功在里面找到一张熟悉的脸。
　　秦宇，刚才跟我妈在一起的男人。
　　如果我没猜错，那孩子就是我妈和这个男人生的。
　　我说怎么看男人的脸有点眼熟，上大学以前我去我妈的办公室见过他。
　　点进男人的主页介绍，我看见已婚两个字。
　　这男人？有老婆？！
　　「妈！」
　　我一下打开门。
　　「你是不是当别人小三了？！」
　　「孔香香！」
　　我妈顾不上孩子哭不哭，从卧室冲出来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孔香香？！你懂个屁你就乱说！上个大学了不起了是吧！」
　　似乎不解气，她连踢带踹，还拿着拖布杆子直往我身上砸。
　　我纹丝没动，挺直后背。
　　「我再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跟别人说孩子是我生的？」
　　「说了咋的吧？！咋的吧？！我这么大岁数能说我自己生的么？你是我女儿！帮我承担点事有啥的？！」
　　她一掌接着一掌扇向我的嘴。
　　「他妈的嘴都给你扇肿！长一张臭嘴竟说些不中听的话！」
　　几分钟后，她打解气了，走进卧室继续哄孩子。
　　进去之前，她用手指着我，怒目圆睁。
　　「少在外面给我乱说话！让我发现我她妈打死你！」
　　3
　　「啧啧啧，你们看，就是那个，那就是张老师的女儿。」
　　「就是她啊，唉，张老师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养个这么离经叛道的女儿？」
　　「可不是么！听说她大二时候偷摸跟小流氓去开房，等她妈发现肚子都可老大了！」
　　「要我说这女儿就是白养！还劳累张老师跟学校请假，去外地伺候好几个月！」
　　我沉默不语，躲在单元门后静静听门口几个大妈八卦。
　　在她们嘴里，我被塑造成年纪轻轻不停家长劝阻，一意孤行做坏事，最后在大学期间偷生孩子的坏女儿。
　　而我妈，单身离异的好老师，兢兢业业孤身带我多年。
　　发现我犯错，没有放弃我，还前往我大学所在城市，帮我接生。
　　孩子生下来后怕影响我学习，独自带回家一养就是一年多。
　　好，真好。
　　时间地点人物，编的一个不差。
　　正好我后两年因为创业走不开，倒给了我妈编瞎话的好机会。
　　「刘奶奶，王姨，周姨。」
　　我眼角带泪走出门，坐到她们身边。
　　这几人方才还在背后蛐蛐我，见我出来同时噤了声，看向我的目光都有些奇怪。
　　「怎么了香香？」
　　「唉。」
　　我摸了一把眼泪。
　　「没想到我妈把我的事都跟你们说了。」
　　「啊，啊是，你说你，可真挺不懂事，小小的年纪，孩子都生了，以后怎么嫁人啊？」
　　见我哭得伤心，周姨从兜里拿出张纸递给我。
　　「别哭了，事都这样了，孩子他爸现在咋说？」
　　「孩子他爸，他爸……」
　　我转移视线，盯着地面没说话。
　　「你说啊香香！是不是他爸不想负责？！你告诉王姨他家地址！王姨帮你去问！」
　　「王姨，我是被强迫的，我妈不让我说……」
　　「什么？！」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喊出口。
　　「那人是我妈的同事……我真不是自愿的！」
　　「啊？！那还待着干啥！赶紧报警去啊！」
　　说着王姨就要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不行！」
　　我赶紧抽回手。
　　「我得听我妈的，我妈不让我往外说，也是看你们真心为我好我才说的，我怕对我妈的影响不好，你们能帮我保密么？」
　　「这？」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地点点头。
　　「那行，那姨们先回家了，你也别太伤心啊。」
　　我看着三人各自远去的身影，在背后打了个响指。
　　4
　　隔天上午，我去分公司开了个会，回来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拧开门锁，我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秦宇。
　　上次他就用的这个味道的香水。
　　悄悄关上门，我站在玄关一动没动。
　　卧室里传来男人女人的调笑声，好像陷入热恋期的情侣。
　　「阿芬，我上个卫生间，你等我会儿。」
　　秦宇说完，脚步声朝卧室门口走来。
　　我赶忙蹲下身，用鞋柜遮挡住身体，透过缝隙观察男人的一举一动。
　　似乎仗着家里没别人，男人上厕所门都没关。
　　摁下马桶冲水键，男人回卧室前，对着镜子仔细整理自己的面容，拿起洗手池上的梳子好一顿收拾。
　　等男人的身影消失后，我踮着脚走进厕所，把男人梳下的碎发小心收集起来。
　　做好一切，我装作刚进门的样子开门关门。
　　卧室噼里啪啦一阵响，我妈衣衫不整从屋内走出。
　　她看见是我，拉着一张脸问我出去干什么了。
　　「找工作。」
　　我换好鞋往屋里走，我妈一下站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
　　「你找工作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找好了？」
　　「没有，现在毕业生太多，竞争压力大。」
　　「你真是大学四年白念了！一点出息都没有！我听说人家隔壁楼老赵家姑娘，毕业之前人家就在大学里找完了，你怎么到现在屁都没整上？！」
　　我懒得搭理她，往前迈了两步又被拦住。
　　「你还有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我是你妈！问你两句怎么这么不耐烦？！这家你不愿意呆别呆！给我滚出去！」
　　她没等我反应，连推带拽把我弄出门去。
　　等我出了门，她大门一关还反锁两声。
　　想了一会，我拐个弯去楼梯间站着等。
　　我到要看看这俩人能搞到什么时候。
　　5
　　接近傍晚，秦宇终于从我家出来。
　　他出门前四处张望一阵，没看见其他人，坐上电梯往楼下去了。
　　我按按有些发麻的腿，又等了几分钟才开门回家。
　　我妈在做饭，她好像完全忘了中午跟我演的那出，自顾自炒菜头都不抬。
　　趁着她在那忙活，我溜进主卧，偷偷从孩子头上剪下几根头发。
　　站门口听了一下，确定我妈没注意这边，我赶紧跑回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我按照约好的时间，前往市中心的医院进行亲子鉴定。
　　三小时后，我收到了鉴定结果。
　　果不其然，根据鉴定结果显示，亲缘关系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确认为亲生父女。
　　拿上报告，我随即打车直达警局。
　　接待我的是个三十左右的女警。
　　我直接把亲子鉴定结果展示到对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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