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妈妈用装过百草枯的瓶子装食用油。

我说要倒掉，她说洗过而且还洗干净了。

我说吃百草枯会即刻毙命，不死也会器官衰竭。

她却反手给我一耳光，还骂我读了几年书就自以为是。

我直接将那瓶油丢进垃圾桶。

妈妈气恼，一脚踹在我身上，捡起垃圾桶里的那瓶油灌入我嘴巴，怒斥道：“不是说不能吃吗？我就要看你吃了死不死，你个败家子，浪费我的油。”

我吃了那油后中毒身亡。

再睁眼，我回到了，妈妈用百草枯瓶子装油的那天。

1

“死丫头，发什么愣呢，赶紧把瓶子拿好，整天傻乎乎的，不知道像谁。”

妈妈用力碰了一下我的手肘。

我突然呆住了，我这是重生了？

而且是重生到妈妈用百草枯瓶子装油的那一天。

上一世，妈妈用装过百草枯的瓶子来装食用油。

当时我拼命阻拦，告诉她吃了百草枯会死人，就算侥幸不死也会器官衰竭。

我阻止她倒油，想把倒进瓶子里的油扔到垃圾桶里，结果妈妈当时就气得不行，反手给了我一巴掌，还骂我读了几年书就自以为是。

可那时，我直接把那瓶装有油的百草枯瓶子扔进了垃圾桶。

妈妈更生气了，一脚踹在我身上，捡起垃圾桶里的那瓶油就往我嘴里灌，骂道：“不是说不能吃吗？我倒要看看你吃了会不会死，你个败家玩意儿，竟敢浪费我的油。”

我喝下那油后中毒身亡，妈妈却挽着爸爸的胳膊，笑得开心：“死了正好，这样那两个老东西的钱，我们就能拿到了。不拿到这笔钱，我们肚里的儿子以后吃穿用什么，反正她就是个赔钱货。”

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这原来是一场阴谋。

妈妈认为我是个女儿，将来是个累赘，所以我一出生就被丢到了爷爷奶奶家，当时爷爷奶奶为了这件事情和我妈大吵一架。

爷爷奶奶过世后，政府给了一笔赔偿金，而她一直对此心怀叵测。

为了得到那笔赔偿金，为了给他们肚子里的儿子以后提供生活所需，他们根本就没想让我活下去。

2

“妈妈，你小心点哦，别洒出来了，洒出来就浪费了。”我回过神来，盯着那个瓶子，看着我妈正将菜籽油往百草枯的瓶子里倒，笑了笑。

妈妈看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看着榨出的菜籽油一点一点地倒入那个曾装过百草枯的瓶子里。

再看着妈妈将油倒入锅中，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我强忍着内心的激动。

傍晚吃饭时，爸爸喊我：“张小意，快出来吃饭。”

妈妈不耐烦地说：“你别管她吃不吃，爱吃不吃，不吃拉倒，赔钱货，死了最好，死了家里还能省点油米。”

其实这么多年，我从未真正感受过他们的照顾。

只因为我出生时感染了新生儿肺炎，又是早产儿，在保温箱里住了一个月，花了他们不少钱。

而且妈妈一心想要儿子，我却是个女儿。

所以，我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妈妈就把我丢到爷爷奶奶家，不闻不问。

对他们来说，我就是个被嫌弃的赔钱货。

那时，他们一年都不来看我一次，逢年过节，也不给我买新衣服。

要不是爷爷奶奶去年过世，加上亲戚朋友不停规劝，我根本不会被他们接回来。

即使现在回来了，他们对我也没有多好。

我合上书，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出去。

拉过椅子坐下，我只是多看了几眼餐桌上的菜，就被妈妈白了一眼：“看什么看，这些肉是给你弟弟吃的，你没资格。”

妈妈说完，还摸了摸她那圆鼓鼓的肚子，脸上满是笑容，似乎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个儿子。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们为了生个儿子，费尽心思，四处求医问药，如今好不容易怀上，据说去医院检查过，是个儿子。

我盯着那一大桌用装过百草枯的瓶子装的油炒出来的饭菜，微微扯了下嘴角。

妈妈看了我一眼，然后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和爸爸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我心里暗想，这孩子能不能顺利出生还是个未知数呢。

3

我妈妈吃了一块肉后，又给我爸爸夹了一块，让他趁热吃，说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自己也吃了一块。

他们简直是“肉食爱好者”，一桌子有五六个菜，只有一个紫菜汤，其余全是肉。

我看着他们，拿了一个大馒头，塞进嘴里。

刚拿起筷子，还没夹菜呢，就被我妈妈狠狠地打了一下手背，“干什么呢？这些菜也是你能吃的？”

被打疼的手背，让我皱了下眉头。

我放下筷子，强忍着疼痛，笑着说：“妈妈说得对，这些菜是要给弟弟吃的，我不吃，妈妈多吃点。妈妈多吃点，弟弟在妈妈肚子里才能长肉，我吃馒头和紫菜汤就行。”

说完，我用大勺子舀了一大勺紫菜汤到碗里。

紫菜汤配着馒头，我吃得很快。

我妈妈听了我刚才说的话，又往嘴里塞了好几块肉。

他们不停地讨论着，等肚子里的弟弟出生后，要买什么，家里要添加什么，喝什么奶粉，用什么尿不湿，穿什么牌子的衣服。

然而，这么多年来，我却从未穿过他们买的衣服。

因此，在他们心中，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他们的亲骨肉，而我只是个外人。

上一世，我为了妈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狠心把那瓶油扔进垃圾桶，却遭到了一顿毒打。

我永远忘不了妈妈按着我的头，把我的脑袋塞进那个垃圾桶，往我嘴里灌油的情景。

我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还被骂成败家子，浪费她的油。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提醒他们用百草枯的瓶子装油会致人死亡呢？那是他们的命运，我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干涉。

4

我爸妈讨论得热火朝天，爸爸兴奋地倒了点酒来喝，他们俩一直热烈地讨论着儿子出生后，他们要怎样做。

而我迅速吃完一个大馒头，接着又吃第二个。

我妈盯着我拿的第二个馒头，说：“你是猪吗？吃两个馒头。”

倒是我爸说了我妈一句：“不就是一个馒头吗？让她吃吧。她吃馒头，我们和儿子吃肉。”

也许是我爸那句“我和我们的儿子”，让母亲心里又高兴了一阵。她没说话，我就赶紧吃着。

晚饭后，我妈让我爸带她去给肚子里的弟弟买以后要用的东西，并让我洗碗。

然后当我妈准备倒掉那几碟剩菜时，我拉住她的胳膊，看着桌上没吃完的饭菜，默默地咽了咽口水，说道：“妈，别倒啊，这么一桌子菜，倒掉多可惜，多浪费啊。”

“你和弟弟不能吃剩菜，但爸爸可以吃啊。”

“你说是吧，妈妈。”

我平静地说完这些话，心里却在冷笑。

他们既然这么爱吃百草枯油瓶烧起来的饭菜，就留给他们多吃点好了。

5

他们出去后，我洗完碗，还用香皂反复洗了好几遍手。

洗完后，我回房间继续做习题。

上一世，我连中考都没参加，这一次，我一定要努力读书，考上好高中。

沉浸在习题中的时光飞逝，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只是在我睡觉时，突然听到客厅传来声音。

我听到我爸焦急地喊道：“素芳，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我从房间出来，看到我爸抱着我妈，我妈此时不停地干呕，身体还不停地抽搐着。

我爸不停地喊着我妈的名字，看到我站着没动，他对我喊道：“张小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人，你是想看着你妈和你弟弟出事吗？”

我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走到门外去叫人。

但是这个时候，农村里的人早就睡觉了。

我进屋告诉我爸，我找不到人，我爸恶狠狠的盯着我，那眼神好像要杀了我一样，而我只是低头没说话。

最后，我爸不得不骑着他的电瓶车带着我妈去了医院。

为了把我妈那圆卜隆冬的身子弄上电瓶车，还费了好大劲。

走之前还让我赶快收拾一下我妈的东西，送到医院去。

医院离我家有十几公里。

这是让我走着去吗？真是可笑。

不过，我还是收拾了一下我妈的东西。

我还没出门，我爸却又回来了。

他拎着我的衣领问道：“医生说你妈体内检测出了百草枯的成分，家里怎么会有这个？”

我缩了缩脖子，然后指了指厨房的那瓶油。

我爸看到那瓶子时，突然吓得脸色苍白。

我在我爸紧张的情绪下，语气平静地说道：“妈说这个瓶子装油正合适，爸爸，有什么问题吗？”

我爸脸色惨白，又带着我去了医院。

还没走到急诊室外，就听到我妈的声音：“医生，我肚子里的可是儿子，你要保住我儿子。”

我看到我妈激动地拽着医生的白大褂。

原来做完检测后，发现我妈体内有百草枯，医生建议我妈提前剖腹，因为百草枯毒性很强，就算洗胃，也肯定会影响到腹中的孩子。

然而，我妈却不停地说，孩子还没足月，绝对不能提前剖腹，她还指着我说，我就是那个早产的，不仅花了他们很多钱，而且还长得瘦弱不堪。

但我想说，我瘦是因为我从小就吃不饱，没东西吃，才会这样，和早产有什么关系。

最后，医生无奈，只好先安排我妈洗胃，但洗胃之后，医生给出的建议仍然是剖腹，以免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可我妈死活不肯签字。

在家属不同意的情况下，医生也绝对不会强行剖腹。

因此，孩子还在我妈肚子里，然后被安排住院。

我在外溜了一圈，回到病房时，他们俩正在吵架。

“沈素芳，你是不是疯了？那是我下午装了百草枯的瓶子，你有没有脑子，竟然拿来装菜籽油。”

“我都洗干净了，以为没事。你这么大声说话，会吓到我们儿子的。”

我看到我妈摸着她那鼓鼓的肚子，满脸委屈。

我爸见状便不再吭声。

接着他们两人又窃窃私语起来，原来他们打算去找村里那个疯疯癫癫的神婆讨要一些“神水”。

我们村里的确有这样一个神婆，上次村里有个大伯发疯，就是她弄了些所谓的“神水”，后来那大伯竟然奇迹般地好了。

他们讨论了许久之后，爸爸站起身来要走，并让我留下来照顾妈妈。

“妈，我明天还要上学，你还是让爸爸照顾你吧。”

“上什么学，给我请假，你那破学，有你弟弟重要吗？”

我爸也附和着我妈说道：“张小意，你留下来照顾你妈，我回去还有重要的事，明天还要上班，我不赚钱，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然后说完他就走了，只留下我和我妈待在这间三人病房里。

后半夜，我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睡得香甜，被我妈摇醒，叫我去叫医生，说她想吐，难受。

医生来了以后，说建议赶紧剖腹，我妈却抓住病床的栏杆，死活不肯去手术室，非要等我爸来。

我知道，我妈在等那个神婆的“神水”。

“沈女士，你虽然不是直接服用百草枯，但是吃了混了百草枯的油，依然很危险，你若是在不听劝，到时候你的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医院不会负责的。”

“我的儿子不会有事的，那油瓶我都洗干净了，不会有事的，你们不要吓唬我，你们肯定就是想赚我的钱，我告诉你们，现在没足月，我不会让我儿子出来的，在里面多待一天肯定要比外面好。”

医生被我妈骂出去之后，我跑出去喊住了医生。

我告诉他们，要不，让我妈签署一份责任书，这样子万一以后出事和医院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看着那医生惊讶的盯着我。

医生拿着免责书进来时，我妈情绪激动的不签字。

我按着她的手，“妈，我和你说，你这字签了，医生就不会让你去剖腹了，弟弟就可以安稳的在你肚子里面多待着了，你不是说，在肚子里多待着要比在外面好吗？你看看我当初早产，可是花了你们好多钱呢？”

“妈，签吧，签了弟弟就不是早产儿，你们还能省一大笔钱呢？”

我妈当时只听到说只要签了这份东西，就不会一直让她剖腹，她便急忙拿起笔签了字。

签字以后的隔天早上，我妈给我爸打电话，问他神仙水要来没有，可我爸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妈又给邻居王阿姨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邻居给我妈回电话时，在电话那头大声喊道：“不好了，素芳，不好了，你们家张建国晕倒了，口吐白沫。”

我爸被紧急送到医院抢救，中途医生出来，抛下一句：“人能救过来，但是体内多个器官衰竭，以后可能会瘫痪。”

我妈一听，身体突然软了一下，然后盯着那手术室看了许久，突然冲进了抢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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