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宴死后才说,他后悔虐我了,求我原谅。
尽管他约会嫩模被偷拍,我挺着孕肚为他掩饰,他还踹我肚子,骂我贱。
说我拜金:「叶清然,谁稀罕你孩子,你不就想生下他继承我公司,分我的钱!」
可他死后,我去打胎。
傅知宴浑身透明,绝望喊着不要。
而我说:「医生,继续手术。」
1
我回到家,傅知宴正在看手机,屏幕上的我正被记者围攻。
他们嘲讽我。
「夫人,这回总裁陪嫩模逛街,也是您的意思喽?
毕竟之前他逛夜店,您都说是怀孕不方便陪总裁,您让他去玩的……」
镜头纷纷对准我。
妄图拍下我失控落泪的惨样。
而我笑了,「是,我的意思。嫩模白若香她……是我朋友,我让老公多照顾她。」
记者不依不饶。
「他们还当街拥抱!」
「人家女孩喝醉了,我老公怕她摔倒所以抱紧她。」最后我深深鞠躬,「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
人们的取笑声飘来。
「这么卖力给傅总维护形象,还不是贪钱?讨好老公靠他吃饭!」
傅知宴也这么想。
这时,傅知宴按下暂停,定格在我卑躬屈膝,深深弯腰的画面。
将屏幕对准我。
「叶清然,看看,你可真贱。是不是我不论玩多少女人,你都会帮我说话,都无所谓?」
我垂眸道:「对,无所谓。」
真的。
我想起包里那份癌症确诊报告单。
毕竟……
傅知宴,你就快死了呀。
2
长期喝酒熬夜,让傅知宴得了胃癌。
昨晚他又喝得烂醉,劝也劝不住,报告单还是我早上替他拿的。
都要死的人了。
我不想计较。
可我的无所谓激怒了傅知宴,他一脚踹向我肚子。
我惊慌躲闪。
肚子隐隐阵痛,我坐倒在地。
傅知宴嘲笑:「叶清然,你不是无所谓吗?」
「来啊,让我踹掉孩子。还是你想生下来,好继承我傅氏集团?承认吧,你就是贪钱!」
我痛得喘息,说:「我没有。」
「还嘴硬!」傅知宴砰地踹翻桌子。
我浑身一颤。
孩子好像也吓到,小手小脚在我肚子里无助地挥舞。
好痛!
我颤抖着乞求:「阿宴别闹了,我难受。我不贪钱,我不要这孩子继承什么,我可以打掉他。」
傅知宴猛然打翻茶几。
凶狠道,「有我在,孩子轮不到你做主!」
我说:「那好我再等等。」
我也对孩子说,再等等。
很快爸爸就要死了。
然后你就能去陪他了。
不被爱的孩子,不该来世上受苦。
「你说等什么?」傅知宴拽起我追问。
我摇头。
我总不忍心当面说啊,傅知宴,我等你死了。那太残忍了。
我指了指我的包。
报告书,他自己看。
「怎么,该不会是你得了癌症,里面是你的确诊通知,要我可怜你吧?」傅知宴冷笑着伸出手。
叮咚一声门铃响。
他丢下包开门,是白若香来了。
傅知宴向我示威。
「看,我想要,多的是女人排队为我生,别以为我稀罕你这孩子!」
两人进了卧室,门砰然摔上。
留下我和一地狼藉。
我拖着身子上去拍门,呼唤。
「阿宴,你检查报告出来了!」我还来不及告诉他病情。
他癌症晚期了!
可里面女人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我的呼声被盖过。
我靠着门板缓缓滑倒。
也好。
最后的日子,就让我的阿宴再开心一天。
我只是忍不住想,当傅知宴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快死了,他会多难受?
他还闹吗?
3
第二天,我把报告单塞进傅知宴外衣口袋。
希望他想通。
日子不长,我们好聚好散。
我发消息:「阿宴,晚上七点在家等你。」
我做了一桌子菜。
一对陶瓷人偶擦了又擦,放在桌子中央,是我和傅知宴的新婚纪念礼。
陶瓷小男孩牵着女孩的手,笑容甜蜜。
像曾经的我们。
七点,傅知宴准时回家,带着白若香。
一进门,把报告书重重砸我脸上。
「你居然连医院报告都造假。癌症?谁信啊!你从前就是个骗子。」
「在大学接近我,如愿当上总裁夫人,还撒谎。想骗我立遗嘱早点给你钱?做梦,你一分钱都不要想!」
我捂着被砸疼的脸。
平静道:「阿宴,你真的病了。」
「我好得很!」傅知宴抓紧我肩膀。
我坚持说:「不能再拖了。」
傅知宴铁青着脸,被狠狠气到。
白若香劝他:「傅总吃饭吧,别真被太太气出病。哎这是什么?」
白若香抓起人偶。
我忙要阻拦。
看我紧张的样子,白若香讥讽地勾起嘴角,手一松。
陶瓷人偶直直掉下来。
摔个粉碎。
「不要!」我喊着扑倒在地,「这是我妈最后送我的礼物!」
是妈妈临终前。
送给我和傅知宴的新婚纪念。
我双手拼命拢着碎片,扎得鲜血淋漓。
傅知宴一把拉起我,眉头紧蹙,「叶清然,你发什么疯?你都流血了!」
我推开他,「傅知宴,你忘了吗?这对我有多重要!」
妈是带着遗憾走的。
她跟我爸很幸福,可惜人生太短。
病床上,她将我爸送她的陶瓷人偶给了我。
祝福我,「小然,这个送你,妈妈愿你幸福,要代替妈妈,长长久久……」
可我没用。
我连小小的人偶都守护不了。
我的幸福,也不会长久。
傅知宴低着头。
「清然,别这样……我有钱,再给你买就是了,开心了吗?我再去给你买一个,不,一百个!」
「哪一个都不是原来这个。」我拒绝。
白若香哇地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道歉,你不要为难傅总!」
傅知宴摆手,「你不用道歉,破烂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我死死瞪着傅知宴。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是对我的爱,他说是破烂!
「你有完没完,一副要死的样子!」
傅知宴撞开我,和白若香走了。
再没回来。
几天后我却听新闻说,傅知宴要死了。
他在酒店床上吐血了。
吐了白若香一脸血。
他终于病发了。
4
我赶到医院时,傅知宴手里死死抓着化验报告。
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看完,报告书从傅知宴发颤的指尖飘落。
他煞白着脸问,「医生,我还有多久?」
医生咳嗽了几下,「乐观一点的话……」
「说实话!」傅知宴咆哮。
「不到一个月。」医生抱歉地低下头。
傅知宴病床上的身子晃了晃。
他看见门口的我,「你来干什么!想看我死了没,等着收我的遗产?」
我不吭声走进去。
傅知宴却红了眼尾。
「怎么,看我要死了,你不想再装了,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
「我没……」我正要解释。
傅知宴蛮横打断我。
「我懂,你偷着乐呢。我死了,你生孩子继承公司,再没人管你,爱怎么花钱怎么花,你这该死的拜金女!」
傅知宴骂得响亮。
路过的医生护士都看过来,其他病房的病人甚至赶来,要看看我这拜金女。
他们都对我指指点点。
傅知宴畅快地笑了。
而我却很好奇。
如果傅知宴知道了,我根本不要孩子,我在等他死了我就去打胎,他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绝望吗?愤怒吗?
不过,那时候他都死了。
也无所谓吧?
5
我守在傅知宴床边。
他日渐消瘦。
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你高兴了,我要死了,你生孩子就赚了……」
我静静削着苹果。
尽管傅知宴吃不下了。
可最后一点心意,陪他最后一程。
用尽了便好。
他频繁地咳血。
「我都这样了,你也不会为我哭一下。」傅知宴颤抖着手,抹去嘴角血渍。
他眼尾有些湿润。
或许是咳嗽用力了吧。
「你果然是个贪钱的女人,只在乎钱!」他仿佛拼尽最后的力气,对我咬牙切齿。
我的手抖了一下。
刀尖划破指尖,鲜血渗了出来。
傅知宴嗤笑,「报应。」
我放下刀子说:「是啊,报应。」
报应就是,我赤诚爱过傅知宴那么多年,却不知怎么被他误会拜金,被辱骂被践踏。
我累了。无所谓了。
傅知宴重重地翻身盖上被子,闹脾气一样。
当晚他就昏迷了。
医生几次抢救,说傅知宴或许不会再醒,我看着桌上一篮子苹果,心想真快,我还没给他削完。
傅知宴不醒。
我就继续削苹果。
想着至少削完,却在拿起最后一个苹果的早上,他睁开眼。
难得最后能交代什么。
傅知宴却直直望着天花板,怄气一般,久久才说:「清然,你会生下孩子吧?」
我沉默。
我不能当面说,不,孩子会去陪你的,傅知宴。
他笑了笑。
「真是,我担心什么?反正为了钱,你再怎么被我羞辱恨透了我,你也一定要生下我的孩子。」
傅知宴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笑,仿佛看见孩子长大。
他闭上眼。
渐渐停了呼吸。
几分钟后,我起身看着他舒展的笑容,说了句:「真恶心。」
我叫来医生护士处理。
跨出房门,拨通手机。
不经意回头一瞥,却见一个透明的傅知宴从床上坐起,茫然地看向我。
荒唐。我真是太累,产生幻觉了。
我继续说:「喂?张医生,之前预约的人流手术,今天就做了吧。」
话音刚落。
那个透明的傅知宴跳下床,疯狂地扑向我。
「叶清然!我前脚刚死,你后脚就去打胎,你还有没有良心!」
6
傅知宴伸手掐我,却从我身上穿过。
我忍不住嘀咕:「这幻觉跟真的一样。」
傅知宴气急。
「我才不是幻觉,我是真的!叶清然,现在给我滚回家,不准打胎!」
我下意识回他一句,「你人都死了管不着。」
傅知宴狠狠一愣。
气到手抖。
我直奔二层妇产科。等待手术时,这幻觉还又叫又闹,要我识相点听话。
就像真的傅知宴。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可直到我被推进手术室,他慌了。
麻醉针扎向我。
看医生清理手术钳,将用这个绞碎小小的生命。
傅知宴扑通跪下了。
他绝望喊着:「不要!」
伸手要打翻那些手术刀,却直直穿过,徒劳无力。
他跪行到我床边。
「清然,你怎么狠得下心?孩子还那么小,你不能不要他!他得多痛啊……」
傅知宴脸上是痛极了的表情,挂满泪水。
奇怪了。
分明是个幻觉。可他也会哭会难过,也会懂得痛。
我怔怔出神。
麻醉师关心道:「是哪里不舒服?要停止手术吗?」
傅知宴像看到希望,拼命点头。
「清然,你说停下,快停下!算我求求你了!」
我深深看着他,沉默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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