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二天,周屿和他的白月光订了婚。
警察给他打电话,说寻到了我的尸体。
他却一脸不耐烦。
『死了就死了,找我用什么用,骨灰随便洒了。』?
他以为我在玩游戏。
可,我是真的死了啊……
直到他见到了我的遗体。
整个人彻底疯掉。
1.
我的死讯,在周屿和文蕊订婚的时候,传到了他这里。
对于警察的说辞,周屿没有半点伤感。
反倒是很是不屑。
他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继续和酒宴上的人喝酒交流。
周屿这两年把生意做得很火,他的这场订婚宴来了很多人。
周屿和他们有说有笑的交谈着。
仿佛刚刚警察那个电话,并没有打来过。
我漂浮在半空中,看着周屿表现出来的平静冷漠。
我其实并不意外。
毕竟,他从来没喜欢过我。。
2.
我飘在周屿身后,看着文蕊朝他走过来。
周屿很自然地挽起她的手,相携去别处敬酒。
看着两人鹣鲽情深的背影,我有些出神。
他们多般配啊!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而我,长相勉强算得上清秀,性格呆板无趣。
也难怪,周屿会不要我。
他那样骄傲矜贵的人,本来,就该陪文蕊那样清高孤傲的人。
身后,不知谁轻叹了一声。
『我还以为周屿的妻子会是林一伊呢。』
『是啊,那时候,周屿好像都主动求婚了。』
……
是啊,谁都以为,我会是周屿的妻子。
毕竟,我以女朋友的身份跟在了他身边四年。
但只有我知道他不会娶我。
3.
酒宴一直持续到凌晨才结束。
我跟着周屿和文蕊一起回了家。
周屿在浴室门口把领带取下。
看着那块领带,我眼睫轻轻一颤。
这两年周屿陪伴在文蕊身边,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身上的西服从成衣到定制再到高级定制,越来越大牌。
可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块领带。
不管多昂贵的西服,周屿都只搭它。
许是喝了酒,文蕊再看到这块领带,秀眉紧拧。
这不,周屿前脚刚进浴室,她后脚就拿起领带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在一旁看着,心里想,早就该扔掉了。
想想周屿,也真是够渣的。
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不珍惜,心里念念不忘之前得不到的白月光。
这会儿我都已经死了,他终于抱得美人归却又死抓着我送给他的领带不放。
周屿洗完澡出来,看到垃圾桶里的领带,当即和文蕊发生了争吵。
那领带是很老的款式了,而且颜色还暗沉。
当初我还只是个学生。
加上从小是孤儿,身上的钱摸出来一共没有多少,结果还是全部都拿出来到商场给他买了这块领带。
周屿当时还看不上呢!
拎着领带,满脸嫌弃地说了一句,『也太丑了!』
试都不愿意试。
可现在他把这块领带当成自己的命。
文蕊只是碰一下都不行。
4.
整这事干嘛呢?
你都已经抛弃我了,就老老实实和白月光同生共死得了。
就在我捧着嘴巴子有点困得想睡觉的时候,吵架中的文蕊突然激动地啪一下将周屿从垃圾桶里捡起来攥在手里的领带打了出去。
一时之间两个人面对面谁也没有动。
『你还是忘不了她是吗?』
『周屿!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文蕊终于爆发,豆大的眼泪落下来看得我都心疼。
可是站在那里的周屿面无表情。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疯的文蕊,好像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文蕊终于受不了了,哭着夺门而出。
周屿没有追出去,而是把那块领带重新捡起来。
我跟在周屿后面,飘进了他的卧室。
看到他进去之后,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沉默坐了好一会。
才拉开茶几最下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被摔坏了的八音盒。
5.
我的瞳孔骤然颤动,下意识就要去抢过来。
可我现在只剩下一个漂浮的灵魂,我无能为力。
周屿看着那个摔坏了的八音盒,大概是想到了些什么,指关节慢慢用力抓紧。
那八音盒,是周屿本来要送给文蕊的。
文蕊出国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周屿就那样坐在楼下的花园里。
浑身都湿透了,还是把这个八音盒紧紧护在怀里。
我跑去他身边坐着,跟着他淋了一夜的雨。
第二天早上,他就把怀里的八音盒送给了我。
那年,我们大二,周屿高中时期的白月光文蕊出国发展,拒绝了他的表白。
而我因为从初中就暗恋他,一直陪在他身边,成为了他认为最安全的、可以以此来刺激文蕊的存在。
就这样,他同意了我的告白并且在文蕊出国的前一天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
可即使这样,文蕊也没有因为他而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
那段时间周屿过得很不开心。
我也一心让着他,想哄他高兴。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想办法甩掉我了。
可我对此一无所知。
总觉得周屿就算是天上的月亮,自己努力努力也能把他够下来。
可从来没想过月亮摘下来也是凉的,捂不热。
6.
这晚,周屿在沙发上坐到后半夜。
他将八音盒放到茶几上。
他一直盯着看,直到凌晨,才在沙发上直接睡下。
第二天,他照样跟没事人一样,吃了早餐去公司。
却被早就等在门口的文蕊堵住了。
『阿屿,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发脾气,以后我再也不乱丢你的东西了。』
说着,文蕊就上前抱住了他。
周屿愣了愣,最后手还是轻轻圈上了她。
我在一旁,冷冷一笑。
周屿是永远做不到真的不理文蕊的。
我突然想起来文蕊第一次回国那段日子。
那是大学毕业后的一年,周屿正值创业期。
高中群里好多人都在商量要办个同学聚会。
所有人如火如荼讨论的时候,班级里突然有人拉了一个新人进群。
微信名只是两个简单的字母WR,周屿却突然触电一样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当时也在看群消息。
他这样的反应再加上四年来魔咒一样悬在我头顶的名字让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我捏着手机,无法描述自己当时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好像一直在海里漂泊,苦中作乐的人突然发现最后能够依靠的木板也开始腐烂。
我紧张地脸色发白,整个人下半身都是凉的,想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勉强扯着嘴角露出笑容来问:『你怎么了?』
我永远记得周屿从手机中抬头看我的那个眼神。
那是一种满含期待而后突然认清现实的眼神的转变。
那么快,那么明显,让我整颗心都跟着凉了下来。
『没事。』周屿冷漠地回了一句。
7.
前面四年我们一直相安无事。
表面上维持着情侣的关系,私底下却保持着周屿想要的安全距离。
每当我想进一步亲近的时候他都会像刺猬一样弹开。满脸戒备好像什么贞洁烈女。
我侧在另外一边的手狠狠用力握紧,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不要发抖。
『也不早了,明天还要工作,我们早点休息吧!』
『你先睡吧,我还有事。』
那晚,周屿还是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
第二天下午才回来,一进家就要拉着我出去吃饭。
坐在车上我察觉出了周屿的情绪不对。
我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这么多年待在他身边,我熟悉他就好像熟悉我自己的左右手一样,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那晚,吃饭的并不只是我们两个人,他请了我们共同的同学和朋友。
他当场跟我求婚了,同学分纷纷录视频发朋友圈祝福。
我以为这次他是真的想开了。
可当晚我们才回到家,文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8.
后来,我才知道,他知道文蕊回国消息的当晚就跑到人家休息的酒店表白去了。
文蕊这么多年在国外也没闲着,可还是要面子拒绝了他的表白。
说什么大家都是同学,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就不应该来打扰自己之类的话。
那时候我才明白,当面求婚,不过是他第二次拿我来刺激文蕊的借口。
因为他觉得文蕊也是喜欢他的。
事实证明他猜的对,文蕊在看到朋友圈他跟我求婚的视频后在酒吧喝的酩酊大醉,打电话来表明心意。
我求着他别去,可最后也没拦住他。
那之后,周屿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了,他拉黑了所有我能联系到他的方式。
所以啊,他怎么会因为文蕊扔了我送的表就生气不理她呢。
她可是他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啊!
9.
吃过早餐后,周屿开车送文蕊去上班,出门前他没有再戴那块领带了,而是换了一块质地很好的大牌领带。
看吧,我永远是那么容易被替代。
我一路坐在后排座,看着前面两人打情骂俏。
幸福得就像昨晚吵架的并不是他们两个。
文蕊下车后,周屿的电话铃声响起。
我看到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
苏怡,我的冤种闺蜜。
此刻正在国外进修。
我知道,估计是联系不上我了,这才不得已联系周屿。
周屿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听。
苏怡紧张的声音自那边传来,『周屿,这几天你见过林伊吗?我联系不然她好几天了。』
周屿有些不耐烦,『苏怡,别装了,这电话是她让你打的吧?林伊到底要玩什么把戏,叫她痛快点。』
这句话简直就是在苏怡的雷点上蹦迪。
苏怡的声音突然就拔高了,『周屿,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我在国外请不了假,我会打电话给你。』
周屿依旧冷着一张脸,直奔主题,『够了,你替她演的戏还少吗?告诉林伊,别整这些手段,要找我,叫她亲自来。』
也对,大学的时候为了留住周屿,苏怡确实替我演了很多戏。
也难怪此刻他还是不相信我。
苏怡生气得直接骂出了声音,『周屿,你会遭报应的,我真替林伊不值,为了你她还傻傻地卖掉一个肾掏给了文雄五十万块钱。』
苏怡还在那边骂着,周屿烦躁地挂断了电话。
一拳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我在后排挑眉看着。
无奈地摇了摇头。
似乎想到什么,周屿又拨通了苏怡电话。
『你刚才说什么卖肾和给了文雄十万块钱?』
苏怡冷笑着,『你自己去问你那未婚妻。』
好吧!这事终究是要藏不住了!
10.
周屿并没有直接去找文蕊。
他发动引擎,直接把车开到了郊外的工地上。
直到最后一脚刹车,停在了一处水泥工地前面。
他慢悠悠晃下车窗,点燃一支香烟,伸向窗外。
烟雾袅袅上升,和不远处轰隆隆作响的挖土机带来的尘土融为一体。
一队一队的工人从这边走过,文雄在最后,是这里的包工头。
看到周屿的那一刻,谄媚地笑着上前。
『周老板!』他叫道,态度谦卑恭敬,『您是路过这的?』
周屿不回,冷冷地反问:『你是不是收过五十万块钱?』
文雄愣了愣,点点头。
『是不是她给你的?』周屿说着,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我的照片。
我在后排看着,想不到周屿的手机里居然还留着我的照片。
或许是周屿火气太大,文雄不敢撒谎,点点头,『是的,那天这丫头拿着五十万找到我,让我不准再打扰文蕊和你。』
『起初,我还不同意,可这丫头当时就拉起衣服,告诉我这五十万是她卖肾换来的,如果我不守信用,她不介意和我一起去死。我当时真的被吓到了。』
『周老板,我错了,真的不是我逼的她,是她自己来的,具体情况我真的不清楚。』
见周屿不吭声,文雄抬起自己的手,开始疯狂地往自己脸上甩。
『我以前不懂事,多有得罪。』
我站在周屿的后面,看着文雄的脸一点点变得红肿。
周屿眼里晦暗不明,脸上的表情也意味难明。
他这么聪明,此刻肯定猜到了,当初文蕊一定背着他偷偷找了我。
他颤抖着手摸出手机。
拨通了我的电话,一连打了五个都是关机。
我站在身后撇撇嘴,我死的时候手机都被摔碎了,怎么可能打得通。
随后,周屿又把车开到我住的地方。
让我奇怪的是这个地方是从周屿那里搬出来后我自己找的,按理他不应该知道。
可看他对路的熟悉程度,莫非这两年他一直暗中观察着我?
我眯着眼审视着驾驶座上的周屿,这一刻,都有点看不清他了。
来到我家后,周屿疯狂地敲门。
许是打扰到了邻居,邻居拉开门道:『别敲了,这姑娘已经一个星期没回来过了。』
周屿脸色一下子就黑了,邻居吓得赶紧关上门。
他又一拳捶在门板上,垂眸间似乎想到什么。
他蹲下身拉起门垫,果然看到了我藏在门缝里的钥匙。
以前,我总把钥匙忘记在公司,这才有了这么个习惯。
期间我跟周屿说过一次,但没记错的话他那时候他忙着玩游戏,都没有回复我,不成想他还是记住了。
我站在一旁冷冷叹了口气。
11.
扭动钥匙打开门,周屿在门口僵站了一会,突然急步走进去。
他『唰』地拉开了房间里的窗帘,又一把拉开了我的衣柜门。
然后打开旁边一间小浴室的门,甚至打开了浴室洗漱台下的柜子。
他四处查看。
他大概认定,我在这住了这么久,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直到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他终于不得不意识到,我真的联系不上了。
他宽大的手掌,垂在身侧。
指节慢慢蜷曲起来,关节处微微泛了白。
隔了一会,他走出浴室,对着空气叫了一声:『林伊?』
我下意识就应声。
没能听到声音,才意识到,自己不能说话了。
周屿,我死了。
以前只要你应一声,就会立马出来回应你的林伊,现在死了。
周屿突然变得暴躁起来。
他掏出手机,翻到跟我的微信聊天界面。
前面的聊天记录,每次都是我先说话。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终于开始在上面打字。
他打了删,删了又打。
最后终于发送了一条:『林伊,你到底要闹什么?』
石沉大海。
如果微信头像,能根据在线状态,变化颜色的话。
那他就能看到,我的头像已经是灰色。
12.
周屿将手机丢到一边,过了一会,又拿起来。
再丢到茶几上,再拿起来。
他还是再发了一条信息:『苏怡也在到处找你,她很担心你,你联系一下她。』
『我没有躲着你,你回来就联系我吧!』
我看到那条长长的信息,鼻头微酸,有些错愕。
这么多年来,周屿给我发过的信息,屈指可数。
最长的一条,也没超过十个字。
绝大多数,就是一个『嗯』、『哦』之类的。
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很迫不及待地回复他。
可我还活着的时候,也曾很多次跟他吵架后赌气跑出去过。
他这样的短信,我一次都没收到过。
我一直没回复,他开始翻手机上的通讯录。
上面的联系人,从第一个,一直翻到最后一个。
他或许想问问别人,我会不会在他们那里。
可他的通讯录里,他的朋友同事,我一个都不认识。
除了苏怡,我的其他朋友的联系方式,周屿手机里一个都没有。
周许将通讯录来来回回翻了很多遍。
直到,手机上一个座机号码打了进来。
周屿完全是手滑,按下了接听。
那边,一道严肃的男人声音响起,『周先生,你认识林伊吗?』
周屿『噌』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认识,她在哪?』
那边沉声继续道:『这里是安城警局,三天前,林伊小姐因遭遇抢劫被刺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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