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婚宴当晚，我和老公正要喝交杯酒，他却忽然将酒祭在了地上。 随后含情脉脉地将他的小青梅揽在怀里。 “我曾答应阿姨会娶你，如今我失约了，泉下有知的她一定很失望。婚礼的仪式感虽然给了我老婆，但我洞房花烛夜的主角，只能是你。” “可欣，你愿意在今晚与我共沉沦吗？” 秦可欣感动得瞬时落泪，“我愿意！” 随即怯生生地看着我。 “姐姐，求你给我和夏衍哥哥一个完成愿望的机会吧！” 我笑着点头，而后赏了两人一人一个巴掌。 “是遗愿吗？” “那我订个双人水晶棺材，成全你俩的不要脸。” -- 我一直都知道，我和萧夏衍门户相差很大。 所以他追了我三年，我仍不敢答应。 直到七年前，他在醉酒混混的调戏下救了我。那晚，他口吐鲜血，红着眼眶求我给他一个机会。 我不是没看出他的示弱和手段。 我只是忽然想跟着心走，我的心告诉我，我爱他。 我愿意相信他。 所以这七年来，我为了和他走到最后，讨好他的家人，融入他的圈子，甚至都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我以为爱情是，我们各自向前走五十步。 直到他抱着秦可欣说要和她共沉沦时，我才明白，我不过是他无聊时光里消遣的玩意儿。 那为何，要向我求婚呢？ 为何要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要守护我一辈子呢？ 鼻子微酸。 “洛晗卿，你疯了？” 就在这时，萧夏衍护着秦可欣，反手甩了我一巴掌，“刚嫁进我家，就开始摆富太太的谱了？” “我真服了，没见过你这么斤斤计较的女人。大家都是成年人，睡一觉就能解决的事情，你非得闹得这么难堪？” “你要是在意什么洞房花烛夜，我们俩明天再结一次，再办一次婚礼不就好了吗？” 萧夏衍表情很敷衍，语气也多是不耐，我认真看着他的表情，居然从这诡异的荒诞中，读出了认真。 原来婚姻在他眼里，只是一场儿戏。 我擦掉了嘴角处的血渍，将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丢在了他的身上。 “不用了，你和你的小青梅结吧。” 话落，眼看着萧夏衍有丝松动，秦可欣忽然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夏衍哥哥，都是我不好，我、好难受……” 萧夏衍立马紧张地把她抱了起来。 一边安慰她，一边瞪了我一眼，“神经病！自己反省吧！” 他快步走出了婚宴，全场鸦雀无声，甚至无人敢拦。 我只觉腹中微痛，还未坐下，萧母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 “他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天，新婚夜气走丈夫，你不要脸，我们萧家还要脸！” “凭你也配当萧家夫人？没点眼力见儿的东西！” 我捂着脸，抬眸看向父母，一时只觉得委屈。 “妈……” 我好疼。 “啪！” 我以为，得到的会是安慰，却不想，是我妈给的响亮的巴掌。 这一巴掌，将我的尊严和脊背全都敲碎。 我听着晚宴上众人的窃窃私语，那一瞬，我如同一个小丑般任人指点。 我妈狠狠瞪了我一眼： “赶紧滚出去，给那什么秦小姐好好道歉，把女婿哄回来，不然我可不认你这个女儿！” “睡一晚嘛，男人还不用你伺候，这不是好事吗？矫情什么？” 我诧异地看着我妈，满脸不可置信。 随即看向我爸。 他动了动嘴，还是别开了脸。 “你妈都是为你好。” 2 我怔怔然地看着这一幕。 忽然间，我有些恍惚，仿佛再也看不清她们的脸。 那个我讨好了七年的婆婆，此刻面目狰狞；我的父母，满脸堆笑，像小丑那样陪笑。 周围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萧夏衍的朋友，我的朋友。 他们好像都在嘲笑我，嘲笑我的七年真心，只感动了自己。 怔愣间，我被保安赶了出去。 脑海里只回荡着我妈在我耳边放低的话。 “哪怕是去给秦可欣那个狐狸精下跪，你也必须把女婿给我哄好！你弟的女朋友要了一百万的彩礼，我已经答应了！” 屋内热闹非凡。 屋外冷风瑟瑟。 我苦笑着看着自己的这一身大红旗袍，眼泪最终还是没忍住落下来。 十月的天。 我穿着给萧夏衍准备的短款旗袍，脑海里回忆着他哄我时说的话。 “我老婆这么美，不穿这件可惜了。放心，屋内有很足的暖气，我保证不会冻到你的。” 可转眼间，我就被赶出了门外。 夜色渐深。 我瑟缩地走在林荫路上。 原来白日里和他走过的清新绿林，在夜晚也会变得格外渗入。 我抱着手，哆嗦着往前走，不敢停下。 忽然，林中一道黑影闪过，我吓得愣在原地。 或许因为太过于害怕，小腹的疼痛在此刻得以延缓，我还未反应过来闪过去的到底是什么，便接到了萧夏衍的电话。 “洛晗卿，都怪你，好好的大喜事被你闹成了这样，可欣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你真的太恶毒了。” 我紧抿着唇。 寒风太冷，还伴着雨水，我冻得话都说不出口。 “小姑娘现在还在哭呢，我心都要被哭碎了。别闹了，来给可欣道歉成吗？” 见我不说话，他更加恼怒： “真是个神经病。” “不就是个洞房花烛夜吗？你都被睡烂了，不知道还在意这些破仪式感干什么！” “你来道歉，我明天给你补成吗？” “非得今天？你就那么饥渴缺男人？我给你点几个伺候你行不行？” “萧夏衍！” 我最终还是没忍住，被气到哆嗦着出声。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我微微抬头，强装镇定：“你混蛋。” 可语气中的颤抖，还是出卖了我。 萧夏衍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过，他声音软了几分，“听说你被我妈赶出去了？” “衣服很薄吧，我先来接你，你给可欣道——” 话未落，秦可欣在那头喊着疼，他下意识地就挂断了电话。 随即我就收到了秦可欣发来的微信截图。 是她和萧夏衍的。 原来，我的旗袍是她特意选的。 不加外套，也是她特意嘱咐的。 萧夏衍说：“既然她代替你嫁给了我，害你伤心，那她受点罪也是应该的。” 好一个应该的。 我的七年，这般的不堪。 可是萧夏衍，不是我招惹你的，是你先对我说爱的。 我闭了闭眼，想告诉自己，不气。 没有关系。 一切都没有关系。 不晚，都不晚。 可我还是气到全身抽搐，呼吸加重，小腹骤痛，腹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和着风将旗袍贴在身上。 冷极了，冷到我全身的血液凝固。 我想求救，下意识地给萧夏衍打了电话，拨通后，却只是他冷漠的声音。 “自己蠢非得作，冷也是活该，别烦我。” 在他的声音中，我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3 再次醒来，一抬头，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夏衍……” 我以为是萧夏衍接我来医院的，可男人抬头后，却发现不是。 真可笑。 我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到了这个时候，我竟然还会幻想他。 可是十年啊。 他追在我身边三年，我们在一起七年。 我的现有生命里，有太多的事情，是他陪着我做的。 我们在一起太多的时光了。 遗憾么？ 可是我明白，不会再继续了。 “谢谢你。” 我真诚地朝男人致谢，他点了点头，刚准备说话，医生便走了进来。 “孩子有流产的征兆，很不健康，建议二位把它流掉。” 医生一脸严肃，我摸着肚子，却是一脸震惊。 我有孩子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算是吵架，也顾忌一下对方的情绪。” “这孩子是母体情绪过大，加之似乎受了重击，这才……” 医生的话没说完，但我明白，我的孩子，是被它的亲生父亲气生病的。 我轻轻抚摸着肚子，手指泛白。 萧夏衍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的。 我本不想接，可我想，或许他应该有知情权。 却不想，他劈头盖脸的，全是责骂。 “让你来道歉，你死哪里去了？” “这个萧太太你是不想当了是不是？”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哽咽了许久，才终于问出口： “萧夏衍，我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这对狗男女，如此恶心羞辱？ 萧夏衍迟钝了一下，或许是觉得无力反驳，他又恼怒了起来。 “我都娶你了，可欣只是想和我有个新婚夜，她又有什么错呢？况且，本就是你欠她的？” “来给可欣道歉，我会保留你萧太太的身份，顺便给你一个孩子，让你在萧家立足。” 我欠她的？ 顺便给我一个孩子？ 我没忍住笑出声来，去年我生日那天，秦可欣感冒给萧夏衍打了电话。 我给她叫了救护车。 后来，秦可欣没见到萧夏衍，死活不上车，由于感冒没及时治疗，得了哮喘。 很离谱，但是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萧夏衍微愣，“你笑什么？别给我装疯卖傻，我不吃这——” “唔～” 说话间，他的声音被轻哼声打断。 我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原以为会很难过，可实则，只觉得恶心，且为自己不值。 “萧夏衍，我怀孕了。” 恍惚间，我想起了第一次约会时他送我的那束粉蔷薇。 粉红蔷薇的花语是，一辈子纯洁的爱。 我曾经，真的很爱他。 如果不是为了一辈子，谁会愿意全身心地将自己交付，横冲直撞地陪了他整整七年呢？ 可真心瞬变。 不等他说话，我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分手，孩子我今天就会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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