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一个美妆博主。
　　
　　过年回老家时我把我的全部家当都带了回去。
　　
　　没承想，我去赶集的工夫，我姑妈家的小孙子把我的化妆品砸了个稀巴烂！
　　
　　我要他们家赔偿，我姑妈大言不惭地说：
　　
　　「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气笑了：
　　
　　「很好，我也只是个孩子。」
　　
　　1
　　
　　「宝宝们，这个色号真的超级嫩！」
　　
　　温馨的卧室里，我对着镜头甜甜地笑着。
　　
　　我叫彩妮，是个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
　　
　　我靠着高超的化妆技术和幽默的谈吐，在互联网上发家小致富。
　　
　　哪怕是过年了，我也要带着我吃饭的家伙回家直播带货。
　　
　　「妮儿，你快去镇上张老三的摊位上买两斤猪肉，你姑妈今天要来我们家吃饭！」
　　
　　我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得，母亲大人发话，再重要的货也要往后稍稍。
　　
　　我穿上军大衣，带着雷锋帽，顶着寒风骑上我爷的三轮车，出发！
　　
　　「浪里个浪浪里个浪～」
　　
　　我载着一只猪腿，一只大鹅，几箱砂糖橘风风火火地回了家。
　　
　　「你这个死妮子，又买那么多东西，净败家！」
　　
　　我妈在我耳边碎碎念。
　　
　　我对着我妈做了个鬼脸，就准备去哄我的粉丝宝宝们了。
　　
　　「这是谁干的好事！」
　　
　　我在房间里咆哮着。
　　
　　我真的傻眼了。
　　
　　我的房间似乎变成了一个刚打完仗的战场。
　　
　　我的口红断的断，碎的碎，没一根完好的。
　　
　　我的粉底液已经「死无全尸」了，黏腻的液体流得一地都是。
　　
　　更别提我的眼影，散粉和修容了！
　　
　　地板就像一个调色盘。
　　
　　墙上还用口红写着各种脏话。
　　
　　我被……「偷家」了！
　　
　　2
　　
　　我妈听见我的吼声连忙赶来。
　　
　　看到这一地狼藉，她的脸色也变了。
　　
　　「坏了！我忘记昊昊跟他奶奶过来了！」
　　
　　我妈懊悔地一拍额头。
　　
　　听到「昊昊」这个名字，我差点两眼一黑。
　　
　　昊昊大名吴辰昊，是我姑妈的宝贝孙子。
　　
　　这小子从小就是「鬼见愁」。
　　
　　从会走路起就到处闯祸。
　　
　　今天砸死了东家的鸡，明天烧了西家的树。
　　
　　所有人都对他头疼不已。
　　
　　偏偏我姑妈特别护犊子，谁敢说她的大孙子不好，我估计她真能吃了谁。
　　
　　所以吴辰昊越来越无法无天。
　　
　　没有什么他不敢干的事。
　　
　　今天他居然祸害到我头上了！
　　
　　我正气恼呢，一个玩具飞机飞过来，正中我的额头。
　　
　　我疼得呲牙咧嘴。
　　
　　一个小胖墩跑了过来，嘴里叫着：
　　
　　「发射！正中敌军目标！」
　　
　　他看我这副痛苦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
　　
　　「看，大笨蛋！」
　　
　　我快气炸了，举起手里的玩具飞机就要砸回去。
　　
　　「陈彩妮！你给我把东西放下。」
　　
　　一个粗粗的声音传来。
　　
　　是我姑妈。
　　
　　她见她小孙子要受欺负了，急了，立马出现了。
　　
　　吴辰昊对着我吐了一口唾沫，跑到我姑妈身后躲着，绿豆眼还对我翻着白眼。
　　
　　我埋怨地对着姑妈说：
　　
　　「姑妈，昊昊把我的化妆品都弄坏了，你怎么不看着他？」
　　
　　我姑妈两眼一瞪：
　　
　　「你做表姑的，小孩子不懂事，你计较什么？」
　　
　　我都快气吐血了：
　　
　　「您看看，这些都是我工作的东西，都被你孙子糟蹋了！」
　　
　　「啥工作要那么多化妆品啊？咋？你去夜总会当歌女呢？」
　　
　　我姑妈这人向来说话难听，没想到对自己的侄女都这么恶毒！
　　
　　「大姐，你这说的是啥话呢？」
　　
　　我妈的脸也拉了下来。
　　
　　「我说错啥了？」
　　
　　姑妈一点也不服气，唾沫横飞：「秀英，别怪我没提醒你，女孩子家家天天画得妖里妖气的，准没干啥好事，你可得留心点。」
　　
　　「你给我闭嘴！」
　　
　　我怒不可遏，指着一地的化妆品说：
　　
　　「这些你孙子弄坏的东西，都要赔给我！」
　　
　　姑妈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怎么那么小气？小孩子打坏你一点东西，还要赔？」
　　
　　「对，我是小气，快赔钱！」
　　
　　我也顾不得亲戚的面子了。
　　
　　谁能想到我姑妈居然尖叫起来：
　　
　　「你居然问你姑妈要钱！你的家教呢！死丫头！」
　　
　　我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拨打了110.
　　
　　3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我家。
　　
　　我还没开口呢，我姑妈就跑去警察身边哭诉：
　　
　　「警察同志，我的侄女太没良心了！不敬老不爱小，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哦！」
　　
　　我憋着气上前解释：
　　
　　「不是这样的，我姑妈的孙子把我的化妆品全部弄坏了，我让他们赔他们还不愿意！」
　　
　　「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和他计较什么！」
　　
　　我姑妈眉毛竖起，怒目而视。
　　
　　这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累得外焦里嫩。
　　
　　警察清了清嗓子说：
　　
　　「损坏他人物品是要赔偿的……」
　　
　　「都是亲戚赔什么？」
　　
　　我姑妈理直气壮地说。
　　
　　这下把我惹毛了，你不仁我不义，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我也清了清嗓子，走到屋外大喊：
　　
　　「姑妈啊！我吃饭的家伙都被你孙子弄烂了，这可怎么办呢？你不赔我可怎么办啊！对了，您是不是赔不起啊！」
　　
　　我的嗓门一向很大，加上我声情并茂的表演，很快把街坊邻里都吸引了过来。
　　
　　看见周围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我姑妈脸上挂不住了。
　　
　　她这人最好面子，立马大手一挥：
　　
　　「赔你就是了，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说吧，多少钱？」
　　
　　我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抽噎着说：
　　
　　「某奥的口红三百，某香的粉底液600，某e的粉饼1000……姑妈咱们是亲戚，您就给我三万八吧！」
　　
　　「三万八？你怎么不去抢？」
　　
　　我姑妈直接跳了起来。
　　
　　我拿出购物记录，一一翻给在场所有的人扫了一遍。
　　
　　我姑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娟平时不是老爱摆谱嘛，这点钱都掏不出来啊？」
　　
　　「八成是装的呗，说自己儿子挣多少多少钱，我看呐，吹牛！」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姑妈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心痛地把钱转了过来。
　　
　　「嘀」。
　　
　　嘿，还少了八千。
　　
　　算了，能拿回来这些也行。
　　
　　「死妮子！等着瞧！」
　　
　　我姑妈狠狠瞪了我一眼，拉着昊昊就走了。
　　
　　「姑妈，你不在我家吃饭啦？」
　　
　　我对着姑妈的背影喊道。
　　
　　她只当没听见，步伐加快。
　　
　　那个坏小子回头恶毒地剜了我一眼。
　　
　　4
　　
　　今天我出门去给我二舅送年货。
　　
　　但是我一出门就觉得邻居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几个胖嘟嘟的中年妇女围在一起，一边撇着嘴，一边用古怪的眼神瞟我。
　　
　　不时传来几声嗤笑。
　　
　　我不明所以，但也没有过多理会。
　　
　　「二舅，快开门，我给您送礼来啦！」
　　
　　我乐呵呵地捶着二舅家的门。
　　
　　可奇怪，平时对我十分稀罕的二舅居然闭门不出。
　　
　　我心生疑云。
　　
　　「二舅！我是妮妮啊！」
　　
　　我继续大力敲着门。
　　
　　过了好一会儿，我二舅妈悄悄地打开了一条门缝。
　　
　　我笑嘻嘻地正要打招呼时，二舅妈脸色一板：
　　
　　「你走，别来我家了！」
　　
　　我愣住了。
　　
　　二舅妈正要关门，我一只脚飞快地插进去：
　　
　　「到底怎么回事？您让我进去！」
　　
　　我把身子费力地挤进去。
　　
　　见拗不过我，二舅妈很不情愿地让我进了家门，然后眼疾手快地把大门锁上。
　　
　　「妮子，你说，你在外头到底干的啥工作？」
　　
　　我二舅坐在院里，对着我吹胡子瞪眼。
　　
　　我一头雾水：
　　
　　「我是做美妆博主，带货挣钱的呀，您忘了？」
　　
　　「胡说！」
　　
　　二舅「腾」地站起来：
　　
　　「你姑妈告诉我们了，你在大城市里做小姐是不是？」
　　
　　「简直危言耸听！」
　　
　　我气得跳脚。
　　
　　「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你晚上在家亮着灯给老男人跳舞呢！」
　　
　　我二舅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戳。
　　
　　「想想也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天天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赚那么多钱，要不是你姑妈告诉我们，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二舅妈也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我感觉我的肺都要被气炸了。
　　
　　我深吸了几口气：
　　
　　「舅舅舅妈，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们不了解吗？我的钱都是我自己赚来的，你看，这是我的广告上的报价……」
　　
　　我把手机拿出来，翻着记录。
　　
　　我耐心解释着，舅舅舅妈脸上才阴转多云。
　　
　　「敢情王娟那个老寡妇在污蔑我们妮妮啊！」
　　
　　「那个该死的死老太婆！」
　　
　　二舅气得要去找我姑妈算账，我拉住了他：
　　
　　「舅舅别气着身子，这事我自有办法！」
　　
　　安抚好舅舅后，我愤愤不平地回家了。
　　
　　5
　　
　　「打死你个坏女人！」
　　
　　我正在路上走着，一块石头向我砸了过来，正中我眉心。
　　
　　我的眼泪痛得喷涌而出。
　　
　　定睛一看，那个张牙舞爪的身影正是我姑姑家的「混世大魔王」昊昊。
　　
　　看我被打中，他得意洋洋地做着鬼脸，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呸，坏女人，还让我奶赔钱，你在城里被男人骑烂了吧！」
　　
　　小小年纪就这般污言秽语，看来这小子以后也是监狱的预备役人员。
　　
　　我不怒反笑，把昊昊搞得摸不着头脑。
　　
　　「你被砸傻了吧？」
　　
　　我笑眯眯地蹲下，昊昊后退了半步。
　　
　　我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昊昊：
　　
　　「昊昊做得对，你用石头砸了姑姑，姑姑很舒服，这是奖励你的。」
　　
　　昊昊先是疑惑，看到粉花花的票子，他乐得拍手。
　　
　　「昊昊，你记住了，下次去镇上你看见那些钢琴啊，珠宝啊，你就可劲砸，他们保证比姑姑给你的更多哦！」
　　
　　我慈爱地摸着昊昊的头。
　　
　　「哇哦！」昊昊拿着钞票，屁颠屁颠地地跑去了小商店。
　　
　　我吹着口哨，惬意地往家赶。
　　
　　看到家门口那些长舌妇还在对我评头论足，那种鄙夷的目光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忍了。
　　
　　我站在马路中间，双手一叉腰，声音洪亮：
　　
　　「你们再造谣污蔑我我可要告你们啦！我认识的律师可牛了，告得你们裤衩子都不剩！你们儿子孙子想做官就别想咯！我姑妈造谣我你们帮着传播也是帮凶！哦对了，上个月我看见孙老伯和我姑妈在村口那颗大槐树下啃脖子捏！是不是孙老伯先传的哟！」
　　
　　我这番话把没见识的农村妇女唬得一愣一愣的，她们统统闭上了嘴。孙大妈听到自家老头和我姑妈的苟且之事后，火冒三丈。
　　
　　「死老头！你和那个老寡妇是不是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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