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为了给妻子的抑郁症师兄送糖糕。
小舅子一家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生命垂危。
作为主治医生的妻子不见踪影。
却在朋友圈发她和师兄游山玩水的照片。
当我打电话过去，告诉她弟弟还在等着她救。
她却说：
“师兄抑郁症要死了，我陪他实现最后的愿望都不行吗？
别总用这种拙劣的借口骗我！”
她挂断电话，彻底失联，小舅子一家最终因抢救延误身亡。
我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离开家，决定和这个冷血的女人一刀两断。
1
我在医院的急救室外等了三个小时，灯终于灭掉时，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语气沉重地说。
“我们已经尽力了，可三位患者都有罕见病，情况非常复杂，您只能尽快找到负责他们的主治医生为他们手术，否则撑不过今晚。”
我的心情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听到这句话，险些没站稳。
“我的妻子罗伊就是他们的主治医生，她难道不在吗？”
“我们现在也联系不到罗医生，今晚本该是她值班抢救病人，可是她好像失踪了。”
听了这话，我赶紧拿出手机给妻子拨去电话。
由于手指抖得太厉害，险些输错号码。
可是连续拨了十几遍，回答我的只有冰冷的等待音。
我不死心地打开微信给妻子发消息，却忽然发现她在十分钟之前，刚发了一条朋友圈。
朋友圈里的她，笑容灿烂，神态悠闲，紧紧搂着她的抑郁症师兄陈默，亲昵得仿佛一对神仙眷侣。
配文是——真想让你知道，生命多珍贵，世间多美好。
陈默在朋友圈下点了赞，评论了抱抱和爱心的表情。
我攥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有些发白，有些生气地锤了下墙，这都什么时候了，罗伊不接电话，居然在和她的抑郁症师兄一起游山玩水？
我从通讯录里翻出罗伊那位师兄的联系方式，直接拨了过去。
这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陈默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好，是哪位？”
我毫不客气地说：“还能是谁？我是罗伊的老公，我老婆和你在一起吧？你赶紧把电话给她。”
陈默顿了顿：“罗伊现在在洗澡，你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转达。”
一股无名火从我心中窜起，正要说点什么，电话里忽然传来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踩着湿哒哒的水走出来。
我听到妻子声音轻柔地问：“这么晚了是谁打来的电话呀？”
我赶紧在电话里朝她喊：“罗伊，你弟弟出车祸了！一家三口人都在医院躺着，你赶紧回到医院，别再陈默那里耗时间了！”
罗伊瞬间抢过电话，我听到她语气一变，冰冷地问道。
我气到牙齿有些打颤：“你怎么有我师兄的电话号码？给他打电话想做什么？我警告你，师兄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你要是害他病情加重我跟你没完！”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我说你弟弟快死了，你到底回不回来救人？”
罗伊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完全没拿我的话当回事。
“齐贺，你够了！我知道你对我师兄有意见，可也不用拿这样的借口逼我回去，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师兄抑郁症就快死了，我要陪他实现最后的愿望，没工夫陪你在这儿瞎耗！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罗伊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直接把我拉黑，我再次拨给她时，已经接不通了。
2
忽然，急救室里的心电监护仪开始发出滴滴的警报。
医生奔跑过去，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然后面色严肃地告诉我，病人很有可能撑不过今晚。
就在这时，小舅子忽然清醒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吃力地开口说话。
“姐夫，去找我姐给我治病，她一定能把我们救活的。”
我忍着眼泪，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你要坚持住等着我。”
我和妻子从小青梅竹马，小舅子更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对我来说就像亲弟弟一样，我自然不可能看着他死。
回忆起罗伊朋友圈里晒出的两张机票，出发时间好像就在一个小时之后，我当即开车飞奔向机场。
当我气喘吁吁地赶到机场大厅，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妻子的身影。
转身却在自助取票机前，看到了正在排队取票的陈默和罗伊。
我赶紧跑过去，却看到罗伊拿出了一个烤得热乎乎的红薯，塞到陈默手中。
“我给你买的，吃点垫垫肚子。”
陈默摇摇头拒绝，她又开始把红薯细心地一点点剥好皮，然后重新递到对方手中，表情温柔而耐心。
“这下能吃了吧？”
我攥了攥手，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意。
从前我对罗伊百般呵护，顾念她是医生，需要给病人做精细的手术，一双手最需要好好保养，所以从来都是把难剥的食物剥好，再送到她面前。
可我偶尔让她顺路帮我去取个小快递，她却不耐烦道：“我的手怎么能拿那种脏东西？”
原本我以为她就是那样不冷不热的性子，可没想到原来是将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别人。
想起还在医院里等着姐姐救命的小舅子，我将心里复杂难言的情绪暂时压了下去。
我径直走到妻子面前，拽起她：“罗伊，赶紧跟我回医院，给你弟弟做手术！”
妻子转头看到是我，满眼厌恶地甩开我的手。
“你够了！我只不过是陪师兄旅游而已，你用得着跟踪我们到这里吗？我和师兄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龌龊关系！”
周围的人被她的声音吸引，都看过来。
我虽然愤怒于她对我意图的曲解，但此刻也不得不耐下心来解释。
“你弟弟真的出事了，车祸内脏破裂大出血，现在命悬一线。”
“医院里的医生都不敢给他做手术，了解他病情的只有你，难道要看着你弟弟去死吗？如果不信的话你就打电话去医院去亲自问。”
罗伊不以为然地挥开我的手，走到取票机前不紧不慢地取好票。
“你以为我会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的同事都熟得很，万一你们串是通好来骗我的呢？”
“难道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那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我们从小一块看着他长大的。”
“而现在你却因为一个师兄，将他扔在医院里，将来你会后悔的！”
听了我的话，罗伊表情略微松动，但依旧不信任我。
“别开玩笑了，我弟弟怎么会半夜出车祸？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病，半夜怎么会出门。”
“还不是因为你让他给你买糖糕！他为了糖糕新鲜，所以炸完才急着给你送过来。”
闻言，罗伊终于露出一丝冷笑。
“你说什么，我根本没让我弟弟去买那种东西，我就说你是在骗我，找借口也不找个像样的，拿我当小孩玩呢！”
我疑惑地看着她：“不可能，罗乐来之前还给我发微信，说要给你送糖糕，半小时后他就出车祸了！”
就在这时，陈默开口说话了。
“是我用你的微信发的，因为我很想念你从老家给我带的糖糕，所以让罗乐去买了。”
“但是我没有收到罗乐的回复，大半夜的他也应该不会跑来。”
“阿伊，你担心就赶紧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我会找到最美丽的地方，永远留在那里。”
登机口发出提示，陈默转头提着行李走，没再看罗伊一眼。
而罗伊却被他最后一句话吓到，生怕他就地了结，飞快地跑过去抱住他。
“你怎么能丢下我？我和你一起去！”
她抹着眼泪：“我们不管其他人了，我们离开这儿！”
临走前，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责怪我到这时候还在骗她。
他们牵着手双宿双飞，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
我拼命想要把罗伊叫回来，却被登机口的保安拦住，说我没有票不能进去。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我接起来时就听到了噩耗。
“对不起，齐先生，您的家属已经因为错失抢救时间死亡……”
3
我为小舅子一家操办了葬礼，岳父岳母在葬礼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一边哭一边试图联系罗伊，给女儿打过无数个电话。
但罗伊完全失联了，选择性地无视掉所有人的联系。
岳父岳母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当场摔了手机，大骂罗伊不孝女。
罗伊的朋友圈依旧在更新，每天都要发她和师兄到处游山玩水的照片，配上煽情的文案。
我看了胃里有些翻涌，便默默地关掉了手机。
我以为结婚三年，能把这个女人的心捂热，但她依旧是冰冷而自私。
我以为她虽喜欢过陈默，但选择和我结婚就是代表他们之间已经结束。
但这份感情，好像不合时宜地旧情复燃了。
既然如此，我似乎应该成全他们。
我在外面租了一个新房子，打算从家里搬出去，等罗伊回来就和她提离婚。
这天，我正打算回去打包最后一趟行李。
打开门却发现，罗伊正和陈默回来了。
正在说笑的两人看到我不约而同停下来，他们挨得很近，神态怡然自若，仿佛他们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陈默看到我，主动站起来解释。
“齐贺，我可能要在你们家住几天，不好意思啊。”
“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的，都怪罗伊太担心我了，非要照顾我，等我好些就立刻搬出去。”
我没搭话，径直往里面走去，陈默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罗伊却不干了，她沉着脸一拍桌子。
“齐贺，你什么意思，陈默好好跟你说话解释你就这个态度？”
“我警告你，在他住的期间里你不准为难他，好好表现，上次骗我的事情可以不计较。”
“对了，我弟弟呢？我怎么联系不上他？”
我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你怎么有脸问你弟弟？你没资格，他们全家都是因你而死的。”
罗伊一愣，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指着我说道：“你什么意思齐贺！你凭什么咒我弟弟死？你不知道他们全家的病已经够我难受的了吗，还在这里雪上加霜！”
她浑身气得发抖，眼睛通红，好像真的十分担心自己的弟弟一样。
我看得想笑，掏出手机放在罗伊面前。
“我还有他们的遗照呢，你要不要看一看？”
手机上是一张黑白的全家福照片，小舅子一家在来看姐姐之前刚拍的，没想到现在却只能做成黑白照，摆在灵堂里。
罗伊伸手夺过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齐贺，你真是够狠毒，我看你就想离婚是不是？”
“你就是看我和师兄在一起不高兴，所以总想耍些小把戏来引起我的注意，但这次你真的过分了。”
我从地上捡起手机说：“没有不高兴，我同意离婚，祝福你和陈默永远幸福。”
我没再理她，去房间里默默将自己的行李打包好。
罗伊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朝我吼道：“齐贺！你今天要是敢出门，就再也别回来了！”
我只是笑了笑：“离婚协议我拟好后寄给你，记得签字。”
罗伊就要跑过来拦住我，可就在这时陈默突然低低地哭出了声。
“对不起罗伊，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你的婚姻破裂，我现在就走！我还是回到自己家里待着比较好！”
罗伊一听又回去安抚陈默，她心疼地把他抱进自己怀里。
“不准回去，我说什么都不会抛下你！”
4
出门前我告诉罗伊，她弟弟一家人已经埋在了山上，她有空可以去祭奠一下。
但罗伊没有去，也没有相信，她忙着给陈默当住院陪护。
上次陈默哭着道歉后，病情再次发作，自杀住进了医院。
罗伊不吃不喝默默在病床前陪了三天，除此之外的事情一律不闻不问。
而岳父岳母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在得知儿子的死讯后更是情况不乐观，我陪他们来医院检查，却意外碰到了罗伊。
我看到罗伊挽着陈默的胳膊，搀扶着他走路，脸上有轻微的担忧。
“我这几天一直都没联系到罗乐，你说他是不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连爸妈都不接我电。”
陈默握住了她的手：“如果真的出事了，你还能不知道吗？你可是最关心弟弟的姐姐，这么多年你为他们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
“说不定是齐贺前一阵在气头上的时候，在你弟弟和父母面前说了什么话，所以才让他们误会了呢？”
罗伊沉下了脸，冷冷地说：“也是，我跟他认识的时间太久了，我爸妈都拿他当半个亲儿子，齐贺说什么都信。”
她正要扶着陈默回病房，一转身却看到了我，惊讶过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你又来做什么？怎么到哪里都能遇见你？上次害得师兄住院还不够，这次又要来闹？！”
我没有和她顶嘴，而是直接拿出一份离婚协议。
“听说寄到你们家里的那份你没有签收，幸好我打印了两份，现在就签了吧。”
罗伊用怀疑的目光看我，打开文件袋，发现真的是离婚协议时，手指把纸张都要捏瘪了。
她把文件袋拍回到我身上，纸张纷纷扬扬洒落到地面，愤怒地说：“我为了照顾师兄，忙得连饭都吃不下，偏偏你这时候还要来给我添麻烦！等我有空了自然会去把婚离了，用不着你催我！”
罗伊看起来很生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我觉得可笑，她居然觉得我辜负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自我认知这么不清晰呢。
我把离婚协议捡起来，重新塞回她手里，坚持道：“动动手签个字而已，又需要费多少力气？择日不如撞日，以后再也不必担心我来纠缠你了。”
罗伊手上一用力，直接把协议撕成了碎片，咬牙切齿地说：“这么着急，是不是出轨了？你今天是陪谁来医院？”
我想说是陪岳父和岳母来，可老人家正在气头上，我不想刺激老人家心脏病发，所以并不打算多言。
可罗伊看着我身后，眼睛一亮，连忙往那边跑过去。
她像个小女孩似的冲着他们撒娇：“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我好想你们呀。”
然而一向温和的岳母却直接把她推开，一直把女儿视为掌上明珠的岳父也没看罗伊。
罗伊不死心地重新将他们抱住。
“你们生我气了？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们，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忙。”
“齐贺是不是跟你们说了什么坏话？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过分，居然骗我说弟弟已经死了，还要我回去医院救他，开玩笑，我怎么会上当！”
岳母听到儿子的事情，终于忍不住了，抬手就扇了罗伊一个响亮的巴掌。
“你还有脸说你弟弟的事情！”
“你弟弟全家都已经死了！死在你让他们半夜带糖糕的晚上，死在你没有回来为他们做手术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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