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孩子因败血症在抢救时，老公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医院下达死亡通知书后，我却看见了他小青梅发的朋友圈。 “以后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啦！” 图片上，她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老公的笑脸也赫然出现。 他骗我在外面应酬无法回家， 原来是在陪别的女人生孩子啊。 1. 医院冰冷的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不死心地又一次给老公打去电话，结果却和之前的几次一样，没有人接。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男人抱着他不小心磕到头的小女儿，眼里满是疼惜。 他老婆也焦灼地询问着小女儿的感受。 明明女儿小苹果病危被推进手术室时，我还是那样坚强，怎么看见旁人一家三口的画面，却忽然红了眼眶？ 女儿因为早产，自从出生以来大小病不断。 今晚更是被医生判定为败血症，如今在急诊室内，生死不明。 想到这里，我后悔当初不应该对老公谢之行的变心视而不见。 家宴那天，谢之行却因公司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加班，没如约出现，只留怀孕七月的我一人面对公公婆婆。 我体谅他工作辛苦，替他安抚着公公婆婆的情绪，打点好这个家的上上下下。 当天夜里，我却收到了他小青梅发来的视频。 视频中的环境看起来像是在机场。 谢之行走在她身侧，一只手替她推着重重的行李，另一只手紧紧地牵着宋南音。 她发来长长的信息，字字诛心。 “今天之行哥哥晚上不在家吧，你就不好奇他干嘛去了吗？” “他来机场接我了，怕深更半夜我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 “他还带了花来接我，他送过你花吗？” 我颤抖着手，回复她：“你说这么多，想表达什么？” 另一边飞快地答复：“少在这里装傻了，你要是识相，就主动一点和之行哥哥离婚，把位置让出来。” “霸占着之行哥哥老婆的位置，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 “他不爱你，你为什么非要把他捆在你身边，看他痛苦地和你演表面夫妻，你是不是特别得意啊？” 我艰难地打下一行字：“你凭什么说他不爱我？” 宋南音很看不上我对于谢之行的执着，甩过来一段录音。 “我娶林应溪只是为了应付爸妈而已，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就跟她离婚。” “爸妈一心想要抱孙子，孩子有了之后，我再带你跟我爸妈多接触接触，他们老两口一定会接受你的。” 这个声音我无比熟悉。 说这些话的人正是我的丈夫，我腹中孩子的爸爸，谢之行。 我顿时情绪激动，肚子剧痛，下体开始出血。 不出意外，是早产的迹象。 救护车赶来，将我带到医院紧急剖腹产。 孩子是出生了，但很不幸，因为早产得了败血症。 我给女儿起了一个小名，叫小苹果。 寓意着希望她能平安地度过这个劫难。 她出生后的每一天，我都悉心照料。 最贵的奶粉，最好的治疗都统统给到她。 只是眼下，不到一岁的女儿怕是熬不过去了。 2. 手术室的灯光熄灭了，我连忙凑上去，等着医生告诉我小苹果的情况。 医生从手术室里疲惫地走出来，摇了摇头。 这场手术，他们也尽力了。 用尽任何手段，也没办法将女儿留在我身边。 医院下达了死亡通知书，我哭着将那那一页纸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似乎这样就可以骗自己小苹果还活着。 这件事，孩子的父亲也应该得知道。 我打开手机，想要拍个照发给谢之行。 既然他不肯接电话，那消息总归抽空的时候能看见吧。 没想到，我却看见了他青梅宋南音发布的最新一条的朋友圈。 “以后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啦！” 图片上，她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老公的笑脸也赫然出现。 我心中一震。 他和我的女儿离世的这天，谢之行却在陪另外一个女人生孩子。 他欢天喜地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却不知道我的孩子已经去往另一个时间。 我死死地盯着照片上眉眼带笑的他，视线逐渐模糊。 在小苹果刚出生的时候，谢之行是第一次做父亲。 他抬手擦着我额头的汗，说了句“辛苦了”。 因为这一句话，我觉得他是爱我的，只是太过克制内敛。 只是今天我看见他因为新生命诞生而灿烂的笑脸，才清楚地感知到—— 点到为止的开心和发自内心的喜悦有着天壤之别。 他和宋南音孩子的出生才令他幸福快乐。 和我孕育生命，不过是应付家里的要求。 他的笑不是为小苹果出生而高兴，而是庆祝自己完成了家里的任务。 一想到这，我顺着医院冰冷的墙毙缓缓倒下。 手机突然响了，是谢之行的电话。 我慌乱地接通这则电话，想要告诉他女儿离世的消息。 但他先我一步开口，完全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小溪，我今天在外面应酬，喝得有点多，你给我煮个醒酒汤，就鲫鱼汤吧，今晚我想喝这个。” “等会司机会回家取，你煮好了拿保温桶装起来，然后交给司机就行了。” “噢对了，我买了一些小孩子穿的衣服，等会你给小苹果试试，看合不合适。” 他匆匆挂了电话，我微张着嘴，霎时间哑口无言。 等见了小苹果最后一面后，我将她送去火葬场火化。 来时带着的，是她这个人。 走的时候能拿走的，也只有她的骨灰了。 失魂落魄地抱着女儿的骨灰盒回到家，司机早已在门口等着我。 他不清楚我的遭遇，不知道我怀中的盒子装的是女儿的骨灰，不明白我的痛苦，还以为我脸上未干涸的泪迹是因为吃了谢之行和宋南音的醋。 “夫人，别太难过，男人嘛时长需要维持一些人际交往。” “特别像谢总那样的，逢场作戏也是在所难免。” “您稍微体谅一下谢总吧。” 司机以为我手里的盒子里装是我刚煲好的鱼汤，刚想要拿走那个盒子，就被我一声呵斥吓到了。 “别碰我的盒子！” “告诉谢之行，我不可能给他煲汤的。” 让自己的妻子煲汤，给自己外面的小三喝。 我知道他偏心，却还是难以接受他把我当成佣人一般使唤。 司机被我吓了一跳，将谢之行买的婴儿服留下，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了离开。 我捡起了装衣服的袋子，在袋子里还找到了一张发票。 这些女款的婴儿服压根不是小苹果的尺码，而是新生儿的尺码。 那家店最近举办了买二送一的活动，这些衣服，分明是他给宋南音孩子买衣服时的赠品。 可怜我的小苹果，死后收到的第一件礼物，竟然是旁人不要了的赠品。 3. “林应溪，你有火你朝我发啊，你朝司机发，人家还以为我们谢家人没素质呢，传出去像什么话？” 我冷笑一声：“谢家人？你还当我是你谢家的人吗？” 一道娇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嫂子，你别生气，鱼汤确实不是之行哥想喝的，是我想喝的。” “之行哥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吧，我现在在医院，刚刚生产完，所以需要喝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我身边就数嫂子你的厨艺最好了，所以才想请你帮我煮点汤。” “你可千万别生气，别因为我坏了你们夫妻的情分，有什么你都怪我好了。” 她话音未落，怀中的孩子就大哭。 谢之行一心只在乎那个刚出生的孩子。 “他饿了，你先喂奶吧。” 这通电话就像被他俩忽视了一般，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 “新生儿还是喝母乳好，你把衣服再往上撩一撩，不然衣角搭到孩子脸上了。” 谢之行娴熟地把照顾小苹果得来的经验通通用在了那个孩子身上。 “之行哥哥，你好懂噢，你一看就是个好爸爸。” 被宋南音一夸，向来沉稳的谢之行竟害羞了起来。 他们说的越多，我心就越冰冷。 女儿刚出生时要住保温箱，一个月之后才能和我们回家。 谢之行把工作都推了，每天花大半的时间在病房外看着女儿。 他眼里的心疼不是假的，时常揽着我的肩，诉说着他幻想中的未来。 “等小苹果出院后，我一定加倍努力工作，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 “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她摘。” 说得激动之时，他揽着我肩膀的手越发用力。 “小溪，是我不好，让你们娘俩遭了那么多罪。” 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谢之行是真的爱我，真的在乎我们这个家。 可事实总是打脸的，算了算时间，那个孩子就是在宋南音回国，我早产的那晚怀上的。 我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和谢之行交往，乃至结婚后，他从来没有吼过我。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情绪稳定，温柔体贴的好男人。 嫁给他之后，我还沾沾自喜，能嫁给这样好的男人，是我的运气。 每逢大小节日，恋爱纪念日、结婚纪念日，他都会带我出去吃大餐，给我准备礼物。 他一般不发朋友圈，但每次和我一起庆祝节日时，都会拍照留念，发到朋友圈里。 公司的员工都夸他是绝世好男人，说我好福气。 现在想来，不过都是他的伪装。 这些甜蜜的瞬间，我自以为幸福的时刻，他特意经营的朋友圈，只是为了演给他爸妈，演给其他人看。 冰冷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用绝望的声音问谢之行： “你为什么要骗我说自己在应酬？” “她孩子的爸爸是谁？” 谢之行结巴了一下，随口编了两句搪塞我。 “还不是怕你生气，都是孩子的妈了，不能总生气，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 “她的孩子没有爸爸。” “以后我就是她儿子的干爸了。” 到底，他还是个懦弱的人，不敢为自己的做所作为承担责任。 我冷哼一声，也正是这一声激怒了谢之行。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告诉你了我骗你是怕你生气，你还要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你不也生过孩子吗？同样是作母亲的，你就不能体谅一点南音吗？” “她刚生产完，身体还虚弱，需要人照顾，我懒得和你多说，你自己冷静冷静吧。”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我忽然想起自己早产那一天，谢之行为了接宋南音而瞒我，即使我生产他没陪在我身边，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 宋南音还害得我早产，害小苹果得了败血症。 光是这一点，我就永远不可能体谅她。 4. 这天夜里，我抱着女儿的骨灰盒，躺在儿童房里，一夜做了很多梦。 梦里小苹果一遍一遍地哭着，喊着要找爸爸妈妈。 迷糊之间，一个带着凉气的身体从背后环住我。 在医院照顾宋南音一夜之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 谢之行的手下意识越过我，放在我怀里的盒子上，以为我怀里抱着的是酣睡的女儿。 直到那只手贴上温热的骨灰盒，他原本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 “女儿呢？你抱着个盒子干什么？” 他从床上翻身坐起，焦急地下了床，去摇篮里找小苹果。 可惜，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我们女儿的存在了。 “小苹果去哪了？” 他厉声质问我。 “女儿没了。”我平静地回答他。 “林应溪，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没了？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我的情绪不会再因谢之行的任何一句话而产生波动，良久的悲哀已经让我的心成了死海。 “小苹果去世了。” “昨晚突发情况，我一个人开车带她去医院，又要搬车又要把她固定好，耽搁了很长时间，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倘若你在，我们的动作快一点，她还能有救。” “可我怎么也打不通你的电话。” 谢之行愣在了原地，没缓过神来。 “小苹果去世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 他疯了般冲上来摇晃我的身体。 “林应溪，你怎么可以跟我开这样恶劣的玩笑。” 我将怀中的盒子平放在腿上，然后递给他。 “小苹果在这里，你自己好好看看，我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死亡通知书在门后挂着的包里，再不信，你就仔细看看。医院下达的死亡通知书总不会有假。” 谢之行踉跄着扯下我的包，慌乱地翻找着，找到了那一张薄薄的纸。 他无法接受，昨天还冲他笑的小女儿，一夜之间离开了他。 “谢之行，女儿真的死了。” “你再也没机会听她喊你一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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