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结婚十年，老婆从不和女儿拍全家福，但在她的舞蹈教室里，却摆满了她和另一个小女孩的合照。
我一度以为是那个小女孩舞跳得出色，直到她把我女儿打进医院，我才知道她是我老婆初恋的女儿。
女儿高烧入院，初恋只说了一句孩子想她了，她转身就要走。
我将离婚协议甩在她脸上，可她却以为我是万年不变的舔狗，轻蔑地开口：“要滚就利索点”。
我表示无所谓，直接拨通了律师的电话，这个婚是离定了。
1
沈微微的舞蹈教室里又换了一张更大的合照，我开车路过时无意间看到的。
婚后她开了一家舞蹈机构，但我从没见她这么在意一个学生，教室里几乎摆满了她和那个学生的照片。
到底是她尽职尽责，还是说她看到这个孩子，心里想的是其他人？
我胸口翻动难言的情绪，还是踩下油门开车回家了。
刚到家，我就看到客厅的地上摆着衣服被子，沈微微正忙手忙脚的收拾洗漱用品。
她抓起衣服就往包里塞，完全都不折叠，也不顾是否整洁。
原来，她这样强迫症的人，也能有这样不拘小节的一天。
看到她拉上包，又开始化妆准备出门。
我敲了敲桌子，将摆放两天的离婚协议书推到她面前。
“你看下有没有要补充的。”
沈微微停下抹口红的动作，皱眉看我，一副差不多就行了的表情，低头看到我手上真的有一份离婚协议书，语气变得更加责怪。
“周游，我忙着呢，你能不能别烦我？”
我扯出一个苦笑，又将协议书往她身前推了推。
“那你直接签吧，省得我再找你。”
沈微微就是这样，即便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她从没有认真对待过我，就连我现在和她说正事，她都分辨不出我的情绪。
好像只有关于许天磊的事情，才会让她真的上心。
就像现在，她急着去医院照顾许天磊女儿，还以为我和她提出离婚，是在和她赌气。
自欺欺人这么多年，我现在真的累了，想放手了。
沈微微轻蔑地斜靠着门框，语气是赤裸裸的嘲讽：“周游，你这又是干嘛呢？都多大的人了，还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有意思吗？你不就是想激我让我别去，我告诉你，不可能！”
“当初是你追了我好几年，我才勉强答应你结婚的，你还真以为你在我这多重要啊？你要离婚就离呗，笔拿来，我签！”
沈微微越说越激动，果断签完，一把将离婚协议书甩给我，转身就拎着包出了门。
甚至都没看一下，离婚协议里到底写了什么，也不在意我们的女儿究竟归谁。
她关门“砰”的一声，在我脑海中炸开，我顿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
真是可笑！原来她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
曾经跪地求婚的人的确是我。
可她怕是忘了，喝醉后爬上我的床，最后哭着求我负责的人，明明是她！
2
我很快平复了心情，拿得起放得下，作为男人我还有更多事情要思考和打算。
离婚协议上明确写了，我们财产各拿各的且女儿归我。
婚后我一直在一家科技公司工作，从最初的基础程序员，到现在步入青年管理层，我已经拿到了公司股份。
所以离婚财产方面，我拿大头，以后也不愁给女儿一个好的生活条件。
在沈微微出差这几天，我将她的东西都整理出来，又将我们绑定的账户和积蓄做了一个划分。
最后，我去医院接了女儿甜甜。
她从昨天开始高烧40°不退，我陪了她一整天才有所好转，可沈微微呢？
自己的女儿高烧住院，她却执意要去陪许天磊的女儿。
我把甜甜带回父母家，让他们照顾一段时间。
毕竟父母撕破脸，挺难看的，我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样难堪的一面。
直到两天后，沈微微拖着行李箱回来。
她浑身都是浓烈的酒味，靠近些还能闻到刺鼻的烟味，我皱着眉后退了几步。
她自诩清高，不会喝酒抽烟，所以身上的味道怎么来的，不用多说。
许天磊我大学就认识，在辅导员办公室，他吊儿郎当地站着，脸上戴着墨镜，嘴里还叼着一根烟，赤裸的胳膊上刺着哥特刺青，一副厌世的富二代模样，还带着一点艺术气息。
他的脸实在是和我有几分像，也怪不得沈微微当初主动和我求婚。
可我没想到，她身后跟进来的，还有一个小女孩。
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和甜甜差不多大，躲在沈微微的背后不敢出来，眨巴着眼睛好像害怕我的样子，一个劲地探脑袋。
呵呵，我只觉得可笑，有的小孩就是天生坏种。
装什么呢？
分明她认识我，我们也不止一次见过。
她在学校里将甜甜打出鼻血，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不是笑得挺欢，胆子挺大的吗？
在沈微微的舞蹈教室里，我无数次见过她，照片上的她，笑得阳光灿烂。
怎么现在往后躲，就好像我欺负她一样呢？
3
沈微微简明扼要地通知我。
许雨然父母出差，要来我家住几天，这几天做了跟腱康复的小手术，恢复了以后会跳得更好，能为她争光。
所以舞蹈教室摆她们的照片，非常有说服力，也能起到招生的作用。
而我们的女儿周甜，和她学了一年舞蹈，却天资平平，毫无长进，继续留在舞蹈教室学习，只会丢了她的脸。
就连那天我赶到医院，她也在和许天磊谈笑，一个劲地说是甜甜不小心，不是许雨然的错。
甜甜着急解释，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一天到晚就会给我找麻烦！”
甜甜闭上了嘴，我看到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难过地低下了头。
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甜甜变得更加沉默，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也不会主动在家里说。
而我心疼之余，也开始逐渐发现了沈微微的不对劲。
“沈老师，叔叔怎么一直不说话看着我，我好害怕，我想回家了。”
许雨然怯怯地往沈微微身后躲，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裤腿，就好像我是什么坏人。
沈微微将许雨然抱起来，直接略过我，往家里走，语气温柔到了极致：“雨然，没关系的，有老师在没人会欺负你。”
看着沈微微母爱泛滥的模样，我一时间有些出神。
她在甜甜面前，一直是高冷和不耐烦的，很少对女儿笑，也从没有过那般温情的亲子时刻，她总说自己性格比较冷淡。
我一直心存疑惑，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小孩吗？
现在看来，沈微微就是这种人。
她不喜欢我，厌倦这个家，甚至连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女儿，都一并讨厌上了。
沈微微带她去了女儿的房间，她也不问女儿为什么不在家，而是拿出女儿的公主裙，让许雨然随便挑选。
许雨然挑中了一条粉色的全新公主裙，眼中十分激动，但是语气却假意纠结：“老师，这是甜甜姐姐裙子，我穿不好吧？”
“你都叫她姐姐了，姐姐就应该让着妹妹啊，没事的，礼让妹妹是应该的。”
“那叔叔呢，他会同意吗？”
“雨然，这个家老师说了算，你不需要管别人怎么想，做自己就好了。”
“沈老师，你真好，真温柔，比我妈妈好多了，我爸爸总是说，当初要是娶一个温柔点的老婆就好了。”
说完，她好像意识到说得不对，赶紧又接上。
“沈老师，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和叔叔才是最配的。”
沈微微好像被她逗笑了，捂着肚子笑得开心。
看着这两人亲密无间的相处，我心里泛上一股涩意。
这个家，这个房间，好像只有这个夜晚才是一个温馨的地方。
等到沈微微将许雨然哄睡之后，她神色满足地走出房间，看到客厅里面色难看的我。
“你在这干嘛？给我甩脸子啊？”
“亏你还是成年人呢，怎么对一个孩子都板着脸，还吓到了雨然，真扫兴。”
见我一言不发，沈微微稍微松动了皱着的脸，走上前来。
“好啦，我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我不会干出轨的事情，我和许天磊真的没什么，你可以随便去查，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只是可怜他们，你不知道雨然妈妈有多变态，她天天逼着……”
“逼着她放弃跳舞，逼着她去学校读书，甚至还会骂她打她。”我打断了沈微微的话。
沈微微一愣，有些迷茫地看着我，好像在想我为什么那么清楚。
但很快，她又拉下脸：“你既然都知道，怎么还这么冷血无情？我是雨然的老师，我同情她，关心她都不行？你还有没有点爱心……”
冷血无情？
她为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也罢了，还要拉踩我，给我扣上罪名，说我冷血无情？
这一刻，我觉得眼前这个同床共枕了十年的女人，无比陌生。
“对，我就是冷血，没有爱心，那你呢，你对甜甜难道不是一样吗？”
“回家几个小时了，你关心过她去哪里了吗？你知道昨天她发高烧送去医院了吗？你打了一个电话吗？”
沈微微气地抖着手，指着我的鼻子，愤怒地狂吼：
“你居然这么说我！甜甜可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我会不关心她吗？”
“你就是无理取闹，就是在针对我，在你眼里除了你自己，还能看见别人吗？”
4
无理取闹吗？往往越是理亏的人吼得越大声。
甜甜是她的亲生女儿，可她眼里只有许雨然，她的母爱女儿不曾感受到一点点。
沈微微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冷漠，似乎是以为我会像从前那样，先低头道歉，软下来哄她。
可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女儿不能再被伤害，我也不能这样蒙着眼继续生活了。
我淡淡说道：“我的确不该这样，因为没什么必要。”
这句话是和沈微微说的，也是和自己说，心中好像情愫有什么东西逐渐消融，我变得更加坚定。
沈微微见我不和她吵，沉默片刻，态度稍微放缓了一些，只是语气依旧透露出不耐烦：
“好了，我承认我最近有些忙，没怎么顾得上家里，回头等我忙完……”
她少见地给了我台阶，但是我直接打断了她。
“沈微微，我看那小孩特别喜欢你的，她爸不也是你的初恋么，你们三个凑一起不正好，我就不碍着你了。”
沈微微一脸不可置信，愤怒地用手指着我。
“周游，你还是个男人吗？和我闹就算了，你还污蔑雨然？她不过是一个小孩，童言无忌罢了，你非要上纲上线有意思吗？”
呵，好一个丝滑的甩锅，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来指责我，听我的都想笑。
“那甜甜只比你的好学生大一岁，她也不过一个小孩，在医院挂吊水的时候，她哭着问我妈妈在哪，所以那个时候你在哪？你在陪着你的好学生和许天磊！”
她在医院陪了许雨然一整天，回到家也接着嘘寒问暖的，有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自己的女儿在哪里受罪？
“别废话了，你既然一门心思都扑在他们父女身上，就快点和我去把证办了，甜甜跟我，房子也是我买的，财产划分按照个人付出计算，律师都做了公证。”
“你既然那么忙，就赶紧签了，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我很少疾言厉色，沈微微皱眉看我，不屑地说道：“差不多行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吗？用离婚来威胁我，你还是个男人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居然还觉得我不是真的要离婚，而是在逗她玩。
“对，我不是男人，只有许天磊是个男人，他有老婆还让你去陪床照顾，你赶紧和我去把离婚证领了，这样就能天天守着他们父女身边了。”
可能是我提到了许天磊，这就是沈微微的软肋，她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你居然敢这样说我？”
“好！离婚就离婚！周游，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我们结婚十年，她好像惯性地认为，我会回过头来求她原谅。
因为在许天磊出现之前，我会事事迁就她，偶尔她胡搅蛮缠，我也随她闹，毕竟她生了甜甜，我总想着体谅她的辛苦和不容易。
就连沈微微的爸妈，都赞叹我是个顾家温柔的模范老公。
但其实，没有认识沈微微的时候，我骨子是一个自由不羁的人，也不是一个寻求稳定的人。
但是在夜店狂乱的灯光下，在肆意扭动的人群中，我看到了默默站在一边的沈微微，她身上有一种和旁人格格不入的清冷感。
戴着金丝框的眼镜，知性又优雅，透出一股书卷气，让我移不开目光。
朋友告诉我，她之前是省里文工团的首席领舞，现在回来当了一个舞蹈老师，眼光比较高，不爱和别人讲话。
大家都说她是高岭之花，目中无人，让我别浪费时间追她。
可我偏偏不听，我对沈微微一见钟情，而且喜欢就大胆追求，至少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我追了沈微微三个月，她始终都是一副冷冷的态度，不主动也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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