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掌文故事会 2024-10-25 金主跟我走肾又走心
  给沈与当白月光替身的那些年。
  
  他白日清冷寡欲。
  
  晚上索取无度。
  
  他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余心,除了爱我什么都能给你。”
  
  我铭记于心。
  
  所以当他的白月光回来后,我果断抽身离开,沈与却发了疯。
  
  他红着眼眶:“余心,我爱的是你。”
  
  我浅笑摇头:“可我不爱你。”
  
  沈与不可置信。
  
  我没说谎。
  
  毕竟这世上谁没个白月光了?
  
  更何况我的还死了。
  
  1
  
  一场云雨结束。
  
  沈与的气息还未平稳。
  
  他靠在床边,嗓音颇为冷淡。
  
  “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我几乎要快睡着,被他的声音吵醒,翻了个身虚握住他的手。
  
  “你陪着我就够了。”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过去两年的生日他都陪在我身边。
  
  可这次沈与却没答应。
  
  “今年不行。”
  
  “为什么?”
  
  沈与沉默两秒:“徐归晚回来了。”
  
  我一怔,脑中困意全消。
  
  徐归晚,沈与的白月光。
  
  三年前,两个人因为性格不合分手,徐归晚远走国外,而我靠着眉眼有两分像徐归晚而被沈与看中,做了他的情人。
  
  见我久久不语,沈与起身穿衣服。
  
  “余心,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看着他宽阔的脊背。
  
  他这是在警告我。
  
  从在一起的第一天,沈与就给我立了个规矩——除了爱,他能给我一切。
  
  可我不稀罕啊。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我不会去打扰徐小姐。”
  
  沈与动作一顿,回头望着我的目光晦暗不明,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平静地接受,不哭也不闹,好像根本不在意。
  
  莫名的,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会给你补偿。”
  
  沈与离开了。
  
  我望着门口发呆,心口憋闷。
  
  2
  
  那天之后,沈与没再出现。
  
  见不到他的脸,我有些失魂落魄。
  
  但也还好。
  
  这三年,我已经接受周沅死亡的事实,看着沈与的脸,不过是聊以慰藉而已。
  
  要问周沅是谁?
  
  我不好评价我们的关系。
  
  总之,他活着的时候,我们是冤家,但他死后,我却总是在无数个日夜里忆起他的音容笑貌。
  
  我因此失眠焦虑。
  
  经医生诊断,我患上了抑郁症。
  
  医生说,我是因为受不了周沅故去的打击才会患病,建议我找个心灵寄托过度。
  
  俗称“替身”。
  
  之后我就遇见了沈与。
  
  他和周沅长得太像,简直让我抓心挠肝。
  
  我听说他有个白月光,于是开始模仿,主动接近,我成了沈与的替身情人。
  
  这三年我的抑郁症基本痊愈。
  
  我没有理由再留在沈与身边,原本我还在苦恼用什么借口离开,现在倒是省了功夫。
  
  我开始收拾东西。
  
  翻来翻去,除了几件衣服,我发现自己没什么可带走的。
  
  来的时候孑然一身。
  
  走的时候自然也不必累赘。
  
  那天风和日丽。
  
  我正要离开,却碰上阴沉黑脸的沈与。
  
  他看着我手里的行李箱:“去哪儿?”
  
  我撒谎道:“度假。”
  
  沈与的脸色稍缓:“陪我去个宴会。”
  
  我答应了。
  
  虽然这三年我们互为替身,各取所需,但毕竟是我先蓄意接近,终归欠他一筹,陪他这次就当还上了。
  
  3
  
  我挽着沈与的胳膊走进宴会厅。
  
  周遭静了一瞬,打量的目光不断。
  
  我恍若未觉。
  
  有个公子哥走过来,看着我问沈与:“这位是?”
  
  沈与道:“女朋友。”
  
  公子哥目露惊讶。
  
  我也愣了下,但很快恢复如常,更加亲昵地靠近沈与,温柔浅笑。
  
  “你好。”
  
  “啊,你好。”
  
  公子哥打了声招呼,又寒暄两句,就找借口离开了。
  
  我猜他应该迫不及待要去分享这个消息。
  
  ——替身上位了!
  
  我和沈与的关系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现如今徐归晚回来,我却被沈与承认是女朋友,还不知要引起多少流言蜚语。
  
  但我不在乎。
  
  沈与也不在乎。
  
  他今天带我过来,不过是借我印证他在徐归晚心里的地位而已。
  
  听闻徐归晚在国外交了个男朋友,两个人感情甚笃,前两天沈与拉下脸面去见她,却碰了一鼻子灰,气的够呛。
  
  “刚才的话……”
  
  沈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
  
  “我明白,我不会当真的。”
  
  沈与沉默,他看着我平静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莫名烦躁。
  
  “我会补偿你。”
  
  我笑了笑,轻抿一口酒。
  
  4
  
  真的见到徐归晚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的演技多么拙劣。
  
  她明媚大方,谈吐有度。
  
  而我寡言少语,像一潭死水。
  
  也不知道沈与当年是不是眼瞎,竟然觉得我真的像徐归晚。
  
  徐归晚打招呼:“好久不见。”
  
  我偷瞧沈与一眼,他的脸色很臭,但终究顾及体面,冷冰冰道:“好久不见。”
  
  徐归晚看向我:“这位是?”
  
  沈与揽住我的腰,手指的力气很大,捏的我肉疼,我微不可查的皱眉。
  
  “女朋友。”
  
  “嗯,很漂亮,你们很相配。”
  
  我腰上又是一痛。
  
  沈与的冷笑也掩藏不住妒火。
  
  “你身边这位也不错。”
  
  徐归晚身边的年轻男人眉目温和,两人气质互补,确实般配。
  
  不过这话从沈与嘴里说出来就有些阴阳怪气。
  
  徐归晚笑:“谢谢夸奖。”
  
  沈与终于绷不住。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负气离开。
  
  我今天穿的高跟鞋超越了驾驭的范畴,原本靠着沈与还算平稳,现在他突然抽身,我顿时踉跄着要摔倒。
  
  一只手扶住我。
  
  徐归晚问:“没事吧?”
  
  我摇头:“谢谢。”
  
  徐归晚带我坐到沙发上。
  
  我的脚背被磨破,钻心的疼。
  
  徐归晚看了一眼,转头吩咐服务生拿一双合适码数的平底鞋过来。
  
  我换上鞋子,问出心中疑惑。
  
  “你不讨厌我?”
  
  “不。”
  
  徐归晚笑笑:“那些传闻我也听过,他们说你是我的替身,可你跟我一点也不像,再者就算像又怎么样,我不认为你有什么错。分明是两个人的事,凭什么只有女性被骂?如果沈与不愿意,你还能强迫他吗?更何况我和沈与早就分手,单身男女在一起,天经地义,没有人有资格指责你。”
  
  我有些诧异她的言论。
  
  但转念一想,也很正常。
  
  只有这样优秀完美的女生,才会让沈与惦念不忘。
  
  之前倒是我思想狭隘了。
  
  还以为徐归晚会为难我。
  
  又聊了两句,我准备去找沈与。
  
  然而我起身时不小心撞到桌角,酒杯倾倒红酒洒了我一身,站在我旁边的徐归晚也被波及,雪白的裙摆染上一块污迹。
  
  “对不起!”
  
  我立刻道歉,让服务生去拿毛巾。
  
  徐归晚道“没事,一条裙子而已。”
  
  我道:“实在抱歉,裙子我会赔给你。”
  
  徐归晚摇了摇头,她还没还得及开口,身后就传来一道隐含怒气的声音。
  
  “余心,你干什么?”
  
  沈与脸色阴沉,眼神失望责备。
  
  我知道他误会了,正要解释就被他打断。
  
  “余心,我说过,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也答应过我不会找徐归晚的麻烦,现在你是怎么做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
  
  解释的话堵在喉咙里,郁结难舒。
  
  我一直能分清沈与和周沅。
  
  但有时候也不禁会被这张太过相似的容颜迷惑。
  
  我偶尔会心存幻想。
  
  周沅是不是还活着?
  
  他只是变成了沈与。
  
  但现在这一丝幻想被彻底捻灭。
  
  周沅真的死了。
  
  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尽管外貌再相似,沈与也不可能是周沅。
  
  周沅从不会在真相未明的情况下,给我扣罪责的帽子。
  
  就算我做错了。
  
  他也会嬉笑着替我解决麻烦,虽然嘴上绝不饶人,还会损我一番。
  
  我的心蓦然平静。
  
  我淡淡道:“我没有找麻烦,我不小心撞到桌子,酒洒了而已,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徐小姐。”
  
  沈与自然不信。
  
  直到徐归晚解释:“是个意外。”
  
  沈与脸色微缓,但他并没有向我道歉的意思,反而有些不耐烦。
  
  “既然是误会,为什么不早解释。”
  
  “你给我解释的机会了吗?”
  
  我看着他,语气平静。
  
  沈与顿了顿,面上微恼夹着诧异。
  
  我在他面前一向乖顺,像这般毫不留情面的质问从未有过。
  
  沈与沉声道:“余心,你过分了……”
  
  我不愿听他说教,声音冷淡:“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话落,我对徐归晚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沈与或许自知理亏,没有拦我。
  
  我消失在门口。
  
  徐归晚道:“沈与,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和你分手吗?”
  
  沈与捏紧拳头。
  
  “你太以自我为中心,傲慢至极,谁和你在一起都会很累。”
  
  “我是,余心也是。”
  
  “你不改变,每个人都会离你而去。”
  
  5
  
  我坐在床上,踢掉鞋子。
  
  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太娇贵,两只脚竟然都被磨出水泡,细细密密的刺痛难忍,我却没心情上药,莫名的疲惫席卷全身,我一脑袋扎进被子里昏睡过去。
  
  久违的,周沅又扰我清梦。
  
  我和周沅是邻居。
  
  我从小争到大,他总是输给我。
  
  但我一提这事,他就翻白眼:“余心我这是让着你,省得你输了又哭鼻子、又扒我裤子的,我妈总以为我欺负你,天天拿鸡毛掸子抽我!”
  
  我心虚,但不承认。
  
  好吧。
  
  有一次小学绘画比赛我输给他,哭了整整两天,害的他被阿姨抽的屁股开花。
  
  但这不关我的事。
  
  我又没有告状,是他“作恶多端”才被怀疑,谁让他从小手贱,总揪我小辫子的?
  
  活该!
  
  春生夏长,我们渐渐长大。
  
  我以为生活能一直这样吵吵嚷嚷。
  
  但转折来的猝不及防。
  
  那年我上初二,我爸出轨了。
  
  我妈受不了打击,精神恍惚下被车撞到丢了命,小三登堂入室,成了我的后妈。
  
  那天起我就没好日子过。
  
  小三耍手段整我,我告状,但我爸偏心眼儿装看不见,甚至反过来数落我。
  
  我终于明白“水深火热”的意思。
  
  天堂到地狱,不过一夕之间。
  
  生日那天我被后妈赶出门买菜,路上大雨突降,我摔了一跤,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敲了许久的门也没人回应。
  
  后来我才知道,后妈在我出门口,就拉着我爸下馆子去了。
  
  我爸完全忘记今天是我生日。
  
  俩人在餐厅花前月下。
  
  我在门外挨饿受冻。
  
  那是我妈去世后,我第二次哭。
  
  有委屈,有心寒,更多的是冰冷、身上又疼,我太想我妈了。
  
  想她做的糖醋小排。
  
  周沅找到我,拉着我去他家。
  
  我不乐意,倔强着不肯去,以前我和他是平等的地位,但现在我总觉得自己矮他一头,所以已经很久没和他说过话了。
  
  周沅看了我很久,脱了外套罩在我头上。
  
  他背起我:“我听不见,看不见,我背了一个大麻袋。”
  
  我气得掐他腰上的软肉。
  
  我想反唇相讥,但一张嘴,声音未出,眼泪先流下来,争先恐后,比开到最大的水龙头还要汹涌。
  
  周沅被我哭废了一件短袖。
  
  周妈妈是个很厉害的人,她知道我的处境后,征得我同意,第二天就拿着大喇叭在整个小区宣传我爸出轨,后妈虐待我的事。
  
  我爸不要脸,但他要面子。
  
  他打了后妈一巴掌,然后在小区众多老头老太太的见证下,把我哄回家。
  
  那之后,我爸对我彻底冷漠。
  
  后妈还是会给我使绊子,但不敢再明目张胆苛待我。
  
  总之我的处境好了不少。
  
  我很感谢周沅。
  
  但每次想谢他,他就在我面前犯贱,让我总想抽他。
  
  于是这句“谢谢”就不了了之。
  
  6
  
  一转眼,时间来到高中。
  
  那是高三前的最后一个暑假。
  
  说是暑假,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学习做题。
  
  我住进周沅家里。
  
  前两年,后妈给我爸生了个儿子,家里更没有我的地方,我索性去住校,等放假回家我的房间已经被改造成婴儿房。
  
  看着后妈得意的嘴脸,我实在没忍住泼了她一脸热水。
  
  结果就是,我被我爸打了一巴掌。
  
  后妈终于报了当年那一巴掌的仇,就差屁股插鸡毛在我面前舞了。
  
  我去市场买了一桶没洗的猪下水泼了她一头,然后在她的尖叫声和我爸的怒骂声里跑出家门。
  
  我都做好流浪的准备,没想到,刚跑了不到两百米,就撞上了周沅。
  
  他得知原委,就让我住他家。
  
  周爸周妈工作发展,不常住这边。
  
  我没矫情,拎着行李就住进去了。
  
  但没住几天,我就感觉周沅这小子对我图谋不轨,因为他像狗一样在我身边绕圈。
  
  我终于忍无可忍,摔了写卷子的笔。
  
  “周沅!”
  
  咬薯片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怒瞪床上二大爷似的某人:“你能不能滚出去!”
  
  周沅眨巴眼:“这是我家。”
  
  我顿时起身:“那我走。”
  
  周沅立刻爬过来顺毛,安抚我坐下:“别啊,你坐你坐,我就是有个事想问你。”
  
  我咬牙:“放!”
  
  周沅摸了摸鼻子:“我可说了……”
  
  我沉默,我惊悚。
  
  我竟然在他城墙似的脸皮上看出一丝类似于小媳妇般的娇羞神态!
  
  周沅看我一眼,又躲闪。
  
  “你想上什么大学啊?”
  
  我:“……”
  
  就这,至于吗?
  
  我耐心回答他:“云城大学。”
  
  周沅眼神一亮:“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我耐心耗尽:“你考上再说。”
  
  周沅突然从床上蹦下来,扑过来抱了我一下,那双眼睛明亮如星。
  
  “那就约好了,上同一所大学!”
  
  我愣了一下。
  
  我好像猛然意识到,周沅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屁孩,他长大了。
  
  并且长得还行。
  
  “……”
  
  我没说话,低头写卷子。
  
  夏夜的晚风吹进窗口,驱散房间的燥热。
  
  我在想,身边有只快乐小狗也不错。
  
  只是命运再一次愚弄我。
  
  高三下半学期。
  
  周沅突然休学,等我知道消息,他已经病入膏肓,只能躺在病床上。
  
  我闯进病房。
  
  周沅赶忙戴上假发,抱怨道:“男女有别啊姑娘,不知道敲门呢!”
  
  我盯着他光溜溜的脑袋,枯瘦的面容,眼泪哗啦就掉下来了。
  
  这是我第二次在周沅面前哭。
  
  上一次还是初二。
  
  他背着我走过滂沱大雨。
  
  周沅急的差点从病床上蹦起来。
  
  “哎呦我的姑奶奶,哭什么!”
  
  “……”
  
  我抹着眼泪,两只袖子都能拧出水。
  
  周沅从最开始的浮夸,逐渐变得沉默。
  
  我问:“你会死吗?”
  
  周沅没有说话。
  
  病房陷入诡异的沉默。
  
  我慢慢蹲在地上,抓着他的手,眼泪如决堤,无声无息。
  
  初二那年的大雨再次将我淹没。
  
  许久之后,周沅叫我的名字。
  
  “余心。”
  
  我抬头,周沅正笑着和我说什么。
  
  我听不清,眼睛也被泪水模糊,我竭力去看他的口型。
  
  “你说什么,周沅……”
  
  7
  
  “周沅是谁?”
  
  沈与铁青着脸色质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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